龙夜南时间预估得很准，姜升月在下午就见到了807分部的居民。
是个飞行类觉醒者，身上浸湿的雨水滴滴答答落在实木地板上，晕开了一块深色部分。
他有些局促地站在办公室内，一对灰棕色羽翼合拢在身后，羽翼的尾端几乎和地面齐平。
光是看着姜升月就能知道这对强壮宽大的翅膀飞起来会有多快。
大雨已经转为了细密的小雨丝，在小雨中飞行者也不会太过困难，就是需要充足的经验。
她声音平和，“你叫什么名字？”
对方眼睛亮起来，“我叫韩诚，隶属于龙夜南少校的护卫队。”
姜升月点头，那是龙夜南的直系下属，算是心腹了。
心中已经对文件的重要性有了判断。
“韩诚，这一路辛苦了，龙少校说派你送了文件过来。”
韩诚点点头，他腰上捆着一个皮革袋子，里面还有一层防水布，十分厚实。
他从里面取出被防水袋包裹的金属文件盒。
姜升月没有当面打开，而是微笑着道，“还在下雨，这一趟一定很辛苦。
你到楼下会有人接你去洗漱，我想这样的天气最适合洗个热水澡，然后可以到食堂吃饭。
等你休息一日，再麻烦你帮我带些东西回去给龙少校。”
韩诚惶恐地摆手，“不麻烦不麻烦，都是我应该做的！
那城主大人您先忙，有什么需要随时叫我。”
今天姜升月在月落城办公，楼下就是中心街区。
韩诚刚出现在楼下立刻就有个穿着制服打着伞的男人迎上来，对他十分客气有礼。
他心中有种莫名的感慨。
姜升月当初在807基地待的时间很短，甚至大部分人都没见过她，包括他也是。
原以为这会是个困难的任务，怪不得出来前龙夜南看他紧张还安慰他说这是个好任务。
没想到城主居然这么平易近人，虽然气质冷淡了些，但他想象统领十万人的领袖就应该是这样。
对他这样的小人物都这样客气尊重，真是让他出乎意料。
办公室内，姜升月打开防水袋，里面是一厘米厚空心的长方形金属盒，四周严丝合缝。
手指在侧面滑动，咔哒一声，正面的金属弹开。
这是807基地那边实验室的产物，傅益之前也招揽了一批研究员，经过考察确实是为他服务而不是为天宫。
姜升月猜想这个很有野心的老头儿，大概是想为自己做点打算。
可惜都便宜她了。
这个金属文件盒的侧面是指纹识别器，相当灵敏。
防止在路上被他人截获或者是送信的任务者偷看内容。
姜升月从金属盒中抽出一叠文稿，上面都是手写的内容。
还有许多涂改痕迹，大概经常被人查看摩擦，导致纸张都出现了些毛边，有些褶皱。
文稿不多，只有十几张。
姜升月一张张看过去，表情越发严肃起来。
上面的内容让她心惊。
等最后一张放下，她皱着眉，身上气压低沉。
垂眸思索良久，才道“阿兰，叫兰教授过来找我。”
窗外的小雨还在淅沥沥地下着，细若银针的雨丝打在窗户上几乎没有声音，只有落在窗上的一道道水痕证明它们的存在。
叶兰因此时还在地下城实验室，到这里最快也需要半小时。
有些事，姜升月觉得必须当面问清楚。
她站起身，手上拿着一沓文稿，确切地说是手稿，来到窗边。
室外是阴雨天气，显得天光暗淡，室内只在办公桌上亮了一盏小台灯。
光从姜升月身后打来，将她的身影映在窗户上。
那影子单薄，却不显怯弱，反而透着一种韧劲儿。
她低头看向手中的稿件，上面的字迹有些凌乱，像是写字的人因为思如泉涌已经顾不上字体是否好看。
在一些内容上还有不少红色蓝色的更改加注的痕迹。
不光有文字运算公式还有一些图画，这人还有些绘画功底，姜升月手上拿的这一张上面就画着个圆柱体。
在圆柱体上平均分成了几等份，每一格中都画着不同的内容，旁边做了标注。
姜升月的目光落在图画上，圆柱形的分隔第一层画了一片麦田，上面延伸出一条直线，在空白处标记着，种植区小麦。
第二格则是同样的，只不过画了一个胖圆的玉米，这里写着种植区玉米。
第三格第四格则分别是净水区、养殖区，以及第五层，住宅区。
住宅区这里的标注多了一些，上面写着食堂、娱乐室，还有像是记载者当下的想法，很随意的几句话。
比如，‘生活在地下没有阳光和日落，人类容易出现心理问题，包括种植作物的需要，人工太阳。’
‘干净的水源和空气必不可少，净水装置、空气循环。’
姜升月眼神幽暗，浅色的眼底像是阳光照不进的深海，泛着令人看不懂又让人胆战心惊的情绪。
她将这张纸放到最后，露出第二张。
姜升月泛着红润血色的唇抿起，眼底翻涌起风暴。
这张上面记着的是对于人工智能的构思。
蓝色笔迹记录的一些专业名词姜升月看不懂，但这不重要，并不影响她看懂上面用白话记录的内容。
写这些东西的人应该没想过会被人拿走，有思路就记上几笔，导致一些内容甚至不太连贯，可以看出这些文稿的私密性，充满了强烈的个人色彩。
总的来说，这张上面记录的是一个超级人工智能，拥有目前这个世界科技无法达到的水平。
甚至可以说是理想化，就连记载者在字里行间都带着一些玩笑，像是在畅想，而不是在做一个严谨的研究项目。
而上面有一个关键内容，姜升月看着这两行在角落里不起眼的小字陷入沉思。
‘……人工智能需要和使用者进行沟通，眼和耳很重要，连接器可以考虑眼镜的形式，增加一个微型耳麦，需要注意隐蔽性功能性……’
半小时很快过去，叶兰因准时出现在姜升月楼下。
她透过窗户看到他身上还穿着洁白的白大褂，在昏暗的雨中他身上的洁白仿佛都透出一层朦胧的光。
他撑着一把巨大的黑伞，严实的遮住了整个身体，步态从容地进入了她脚下这栋楼。
姜升月没动，一手捏着那沓文稿，两手抱臂，静静地看向窗外，等待来客。
她的办公室在三层，层数不高不低，两分钟，门外便传来敲门声。
咚咚咚——
“进。”
叶兰因的鞋底还有些水渍，一排均匀的脚印染湿了身后的地板。
室内室外同样昏暗，只有一盏小灯明亮。
他看着窗边背对着他的姜升月，声音和缓温润，“姜城主，叫我来是有什么吩咐吗？”
叶兰因知道她肯定不是想问项目的研究进度，这些她从来都是直接到实验室去。
姜升月不是喜欢没事儿指使下属的领导者，她从来不做那些无用的彰显自己地位的事。
叶兰因知道，姜升月这次叫他恐怕是有什么大事。
姜升月回过头，示意他上前来，随后将手中的文稿递到他手上。
叶兰因看到文稿的瞬间，瞳孔有一瞬间缩紧。
姜升月声音淡然，“这是龙少校送来的，说是在傅益那里找到的。
是兰教授的东西吧，物归原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