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苍生苦,方知人神有别。
仁爱之神,与人同行。
残暴之神,奴役众生。
那,我呢?我是人,还是神?
那泯灭一切的狂暴天灾中,那道人影伫立于天地,周身六尺罡风不动,雷光退避。
天地法则也要对他俯首,在他面前,世界也要对其保持尊重。
杨越低垂的眼睑轻抬,睁开眼的一瞬间,无名的力量扩散开来,镇压了一切风暴,平息了一切灾厄。
看不见的信息流从世界万物流转于杨越的手上。
他听到世界意识的劝解,听到世间生灵的哀嚎。
他看到绝望与痛苦在大地上蔓延,他看到跪地祈祷中化作干尸的万千苍生。
杨越说不清自己现在的情绪,怜悯,痛苦,愤怒。
《岁月之诗》在他的身侧显化,他只知道这一切和眼前这个狂傲的神明还有世界意识有关,但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他伸手想要读取《岁月之诗》,但手却停在了《岁月之诗》前,他没由来的感到畏惧,畏惧事实,恐惧真相。
弥达斯看到杨越随手就抚平了天灾,心里对于杨越的身份有了些许猜测,但那又怎样?
他!弥达斯!神上之神,至高主宰,充沛的神力与整个世界的信仰加诸于身,前所未有的强大让他无比自信。
“传说中至高仁爱的主,创造一切的仁爱的主?臣服于我,可免一死!”弥达斯邪笑着,看着杨越的脸上满是戏谑。
杨越的身后,无数漆黑羽毛显化,阿卡利特贴在杨越的身后,靠在杨越的耳边轻声问:“现在,告诉我你的答案吧?”
“你会......怎么做?”
杨越望向四周,辽阔的天地间崩碎的空间不断地渗透着毁灭一切的混乱能量,群山崩解,大地龟裂。
遥远的城里,到处是尸体残肢,居民却依然跪地祈祷,在他们的心里,对弥达斯的恐惧胜过了死亡。
那腐朽的神国里,杨越看到了熟悉的身影,克莱姆,莱茵,还有他曾经的弟子......
偌大的克拉玛尔王城里只剩寥寥几人,吴双状若疯魔,白衣染尘,身侧的水晶灵柩里玛尔安静的长眠,就像只是睡着了一般......
最后,杨越看向了崩碎的圣陵,还有身后飘着本源神器的弥达斯。
“告诉我,你想怎么做?”阿卡利特在杨越的耳边低声问道:“你是这世间最自由的存在,你要怎么做。”
看见杨越沉默不语,弥达斯放声大笑,自觉一切皆掌握于手中。
浮空岛中,‘空’看着杨越,同样目光灼灼:“‘圣师’,你会怎么选?”
“不回答,那你就去死好了!我,神上之神,至高主宰弥达斯!赦令你去死!”
弥达斯张狂的大笑,想要从杨越脸上找到恐惧之色,强大的神力蕴含着万千法则,携带着信仰之力化作一个大磨开始绞动。
毁灭一切的灭世大磨,却无法绞动杨越分毫。
杨越凝视着弥达斯,杀意纵横,整个世界在此刻静止。
却见大地崩解化作无数细碎的沙砾不断升空,在纵横的杀意中,那惊天的狂怒让弥达斯感觉自己像是面对远古神魔的凡人,又像是风暴大海中飘摇的小舟。
“你和我的差距,只有一点点。”杨越抬起手,食指与拇指比划了一下,指尖显化出宇宙星河。
弥达斯,抬手可灭,连蝼蚁都算不上,真正让杨越直视他的,反而是红尘中那些结下的那些羁绊。
“你应当感到荣幸,我将拿出全部的实力与你搏杀。”杨越的眼神无比冰冷,信息,法则化作无数丝线缠绕在杨越指尖。
杨越轻轻扯动丝线,弥达斯瞪大了双眼,肉身,灵魂,本源,信息刹那间尽数分离。
“我不会让你死的那么轻松,这是我对你的尊重。”
真有人以为杨越只有仁慈?君不见深渊主宰者的下场几何?
虚空中无数的锁链牵扯着他的肉身拖到无尽虚无之中,虚无的同化,远比黄泉之水的侵蚀来得痛苦。
他的灵魂被投入时间长河,永远困在被废和驱逐的那天,不断地重复,且无法改变,直到他的灵魂自行崩溃。
他的本源被抽取,在杨越手中剔除了腐朽部分后碾碎撒向大地,修补破碎的世界,受世间万物践踏。
他的信息则是在杨越的指尖分解,化作杨越的养料。
自此,世间再无弥达斯。
处理完了弥达斯之后,世界万千法则尽数附着在杨越的手上,杨越握拳,向前随手挥出,天地中扩散出无形的波动。
整个天空都暗淡了下来,整个位面的还活着的生命,除了神话境界都降了一阶。
天空中开始飘散血雨,那是世界的哭泣。
杨越冷眼看着天地,声音冰冷,却如同洪吕大钟:“天地不仁,斩天地一刀,再犯,领死。”
杨越当然不反对世界晋升,世界晋升,杨越能收取无数的信息,但这样的晋升,带来的后患是无穷的。
他杨越也不需要靠这样的方式前进,神平等的爱着世人,但他杨越不是神,做不到神明的冷漠无情。
人偏爱着某一部分人,但杨越也没办法对于这些生命完全不在意,他们是‘灵’的孩子......
“那么现在,告诉我,你是人,还是神?”阿卡利特出现在杨越的身前,笑眯眯地问。
“非人非神,我为一切之起源,我为万物之终焉,我是至上之尊,为太一之始。”杨越看着阿卡利特,朝着虚无发出了宣告。
一种玄之又玄的气息笼罩着杨越,整个虚无发出了振荡,杨越的脑中也发出了明悟。
现在,杨越才算的上真正的创世神,真正的主宰者,无上之尊。
看着杨越,阿卡利特笑了,作为化身,他能清晰的感知到杨越的变化。
无数的信息以杨越为锚点,从不知何处传来。
在一切之上,无尽伟岸的超脱者们朝无尽虚无投下了目光。
“牢笼中诞生新的主宰者。”
“他到不了‘彼岸’。”
“说不定呢?”
那超脱一切的伟岸存在似乎为这位新的主宰者下了断言,但另一个无尽伟岸的意识却一闪而逝。
超脱一切的存在陷入了寂静,再无声息。
杨越闭上了眼睛,感受着那些从不知何处传来的信息,手上虚握。
当杨越再次睁开眼,手上显化出了一辆造型极度诡异的列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