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一凡在做生意上面，确实有一股韧劲和头脑。
短短一个星期，他差不多跑遍了大半个兰江市，从其他中介那里收回来二十多套凶宅。
这期间他免不了受人家的冷嘲热讽，毕竟同行是仇家，现在他落魄了，落魄到卖凶宅，自然不缺对他落井下石的人。
我跟着他跑了两天，好几次都忍不住想骂人，他把我拉住了。
我承认他是个能屈能伸的汉子。
宋晓天现在也算是我们店里的人，但不是员工。
他会帮我们打听哪里发生了命案，然后孟一凡就会特别关注，如果是住宅发生了命案，那房子多半是会卖掉。
这天晚上，我们三个刚处理好一套凶宅。
这套凶宅是从别的中介那里收来的，之前发生过凶杀案，据说是有个小偷入室行窃，然后没踩好点，进去之后才发现家里有人，而且是个老太太。
那小偷原本不打算杀人的，但老太太一直喊叫，那小偷就把人杀了。
之后那老太太阴魂不散，一直盘踞在自己家中。
她也不害人，就是不想离开自己的房子。
后来周边的邻居，经常半夜听到房子里传出动静，要么是那老太太的哭声，要么就是咒骂小偷的声音。
这老太太的子女原本打算把房子卖了，可出现了这种问题，谁敢来买啊，在中介那里挂了两年都没卖出去。
前两天我们才去处理了那老太太，当然，我们没对那老太太干什么，只是好说歹说，把她劝走了。
其实老人的阴魂，能量是很弱的，几乎没有害人的能力。
而且赵老七说过，轻易不要杀鬼，像这种普通的鬼，就是一缕人魂，也就是守尸魂，如果把人家再杀一次，他就三魂不全，三魂不全就很难投胎，即便能投胎，下辈子也会是个残疾，或者是傻子。
我虽然有赵老七给我的那把刀，但我连掏都没掏出来过，我们跟那老太太讲了半天，跟她讲她子女的难处，这才把她劝走。
今天我们过来，就是有客户看上了这套房子，而且已经交了定金。
这算是我们正式改行后的第一笔生意，自然是要庆祝。
从那个小区出来后，我们就在附近的烧烤摊，点了一箱啤酒。
“这房子六十万成交，业主挂的是四十五万，利润是十五万，分给之前的中介四成，那咱们就还剩九万。”
孟一凡美滋滋地算着账：“回头业主把钱打过来，我分你们一人两万，够意思吧，嘿嘿嘿。”
我说：“还是你孟老板高瞻远瞩，这改行是改对了，要是其他的凶宅都是这种小鬼，那咱们也就是跑跑腿。”
孟一凡不禁夸，顿时得意起来：“这就是天赋，做生意的天赋，今天我们虽然挣得不多，但未来挣他个几亿，那还不是谈笑之间！”
我笑道：“夸你两句还喘上了，你以为印冥钞啊，牛逼吹这么大。”
“放肆！”宋晓天瞪了我一眼：“怎么跟我老板说话的！”
“来，老板，喝酒。”他一边给孟一凡倒满酒，还一边跟个狗腿子似的递烟。
孟一凡：“你看看人家小宋，你再看看你，陈墨，给你分一万得了。”
我怒了：“卧槽，凭啥！”
正说着，服务员把菜都端了上来。
这服务员是个小女生，长得很漂亮，看起来像个大学生。
宋晓天一直盯着这个服务生看，看得眼睛都直了。
我和孟一凡调侃他：“你看上人家了？”
宋晓天一句话也没说，直接把手机掏了出来，然后翻出一张照片给我们看。
那照片上，正是刚才那个服务员，只不过照片上的她，穿着校服。
“我靠，你哪来的照片？”孟一凡问。
宋晓天沉着脸说：“你们知道她是谁吗？”
孟一凡：“谁啊？”
我愣了一下，脱口而出：“不会是苏倩吧……”
宋晓天点点头：“还真是苏倩，这张照片，是我从她们学校的档案室里面找到的。”
我和孟一凡惊呆了，居然这么巧，在这里遇到苏倩。
但是她怎么在一个烧烤摊上当起服务员了？
“不是，她们家看起来，条件也不差，她来这打工……”孟一凡一脸费解。
“何涛出事以后，她都没去学校了。”
宋晓天皱眉道：“肯定是何涛跟她说了什么，她害怕，所以连家都没回，否则她父母遇害那晚，她恐怕也死了。”
我们明白了。
苏倩一直在躲，她怕自己跟何涛一样。
她肯定也知道她父母已经死了，她又不敢回家，只能在外面打工养活自己，然后躲避杜雨薇的追杀。
“草，这也太惨了！”
孟一凡骂道：“给人家逼成这样，不是我说这两姐妹，是不是有点丧心病狂了！”
我无语凝噎。
因为孟一凡骂得没错。
这苏倩，家庭条件还是不错的，结果现在父母被害死了，她的一生也毁了，好好的一个大学生，在家里养尊处优，结果现在来烧烤摊打工。
我看烧烤摊的老板夫妇对她也不太好，大呼小叫的。
说实话，她这一生真毁了，单说她父母被害死这件事，就是她一生的阴影。
好好谈着恋爱，只是因为不给第三者让步，先是被霸凌，现在又遇见这种事。
唉！
“我们要不要……去提醒一下她？”孟一凡问。
宋晓天抽着烟，铁青着脸：“提什么提，万一又给人连累了，我们仨等着下地狱吧，就当不认识她，别讨论了。”
我们准备吃完了东西就走，酒都不准备再喝。
正吃一半，烧烤摊的老板让苏倩提什么东西去库房。
那东西挺重的，苏倩提得费劲，我看她眼眶都红了，估计是想起了父母，想起了以前的生活，她心里难受。
孟一凡有点看不下去，想去帮她，但很快被宋晓天拉了回来。
不是宋晓天不近人情，而是他怕害了苏倩。
就在我们快吃完的时候，听到老板跟他老婆在那边骂骂咧咧的，说苏倩去了这么久还不回来，电话也不接，肯定是在偷懒，商量着要扣苏倩的工资。
我们仨大眼瞪小眼，内心顿时不安起来。
孟一凡：“我们都没跟她交流，不会……出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