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宫女，语气里是藏不住的窃喜，乐笙然听她所言，却也只是淡淡勾了勾唇角。
“什么机会？”
“你不知道吗？但凡宫里娘娘有谁怀孕了，就不能承宠，为了固宠，大多都主动把自己身边的一等宫女送到陛下龙床上，一旦被陛下宠幸，也能得一个名分，荣耀家族……。”
她话未说完，就看到前面缓缓站起来一人，正是一身月影轻纱的乐笙然。
两名宫女惊慌跪下，“奴婢参见国师。”
乐笙然看着伏在地上颤抖的二人，心中没来由一阵烦闷。
富贵，恩宠都是来自算计，全然没有丝毫感情，家族利益，各方斗艳都是为了荣宠，他想要的两情相悦，居于高位，很难两全。
乐笙然没有去看伏地的二人，侧身对身后的顾寒舟道：“臣去前面凉亭，这些事，还是陛下自己处置吧！”
她为臣子，贸然插手这些宫女的事，于理不合，且也有些逾矩，有皇后在，自是皇后处置，没有皇后，就该由他处置。
乐笙然离开，那两名宫女对着顾寒舟却只是磕头行礼，并未说求饶之词。
顾寒舟看着她走远之后，才对两人道：“出宫去吧。”
自始至终都没看跪在地上的两人。
两名宫女一阵谢恩后就赶紧离开，顾寒舟站在原地，唇角缓缓上扬。
他站的位置太高了，而他又是处于绝对安全的位置，有她在，不会让他面临危险。
她对他没有任何感情，同情也好，怜悯也好，一丝都没有，他太安全了，安全到她即使出宫也不会惦记他。
只有让她发觉，有人算计他，不管是什么样的算计都好，她才会考虑他的处境，她方才那瞬间的神色，显然是对他“被人算计”的处境感到有一丝悲哀。
虽然没达到想要的效果，但至少这一刻她心中至少会觉得他值得同情。
她站在凉亭之中，缓缓看向前方，这后宫一日无主，终归不妥当，有太后就该由太后去张罗，可顾寒舟生母早亡，太妃们都出宫去了，这些事如今没有太后，此事也落不到她的头上，可顾寒舟心思又不在这上面，还得找个合适的人来张罗才行。
这是个麻烦事，她的身份去催促，安排这些事都很逾矩，可她的职责所在，也是希望他能早日开枝散叶。
不好办！乐笙然轻叹一声。
“国师为何事忧虑？”顾寒舟的声音轻飘飘的自身后响起。
鲜少见她叹气，稍微有些好奇，这次的事情竟让她这般忧心吗？
“臣只是在想，如果朝中有国母，这些事情都可以由皇后去处置，如今，陛下日理万机的处理政务，其他大小事虽不用陛下一一去处理，但他们处置完毕之后，还要交由陛下审阅，陛下处理这么多事情，应当是很繁忙的，不知陛下何时才想要立后？”
她想了想，这样说的话也不算很过分，适当提一下也好。
顾寒舟轻笑，“国师是担心朕事务纷杂，无暇顾及自身吗？”
不等她答，他又问道：“那国师可愿替朕分担吗？”
乐笙然退后一步，神色漠然，“臣不愿。”
顾寒舟心中一冷，果然。
乐笙然肃然道：“死守规矩固然古板无趣，但是臣也觉得有些规矩必然是要守的，臣是国师，也是臣子，阖宫之事但凡处置一件都是不合规矩的。”
“而且臣也认为，一旦宫中有了妃嫔，臣也当自立府邸不应居于宫中。”
“臣虽是国师，却也是女子，臣知晓陛下待臣是不同的，因为臣是国师。”
顾寒舟待她不同，平常人都待也不同，因为那一层身份，她知晓的。
“后宫的妃嫔她们虽也有自己的身份，但同时也把陛下当做自己的夫君，她们看待事物的眼光又是不一样的，臣想要月国安宁，自然不能让自己成为那一个祸端。”
熏衣她们曾说，朝臣上奏让她独立府邸，但顾寒舟这么久都没有提及，想来是压下不准备说的。
但她不能在那个时候去问，否则她宫中的人就会被顾寒舟以为在偷听前朝之事，现在提出来的时机刚好，因为是谈到此处，她主动提出来的。
顾寒舟凝视着她的侧颜道：“朕自然不会要你去处置那些事。”
而后缓缓移开目光，“开府另住，这件事朝臣们也早有谏言，朕也考虑过，如果国师出去住的话，只怕每日都落不得一个清净。”
“国师喜静，但官宦夫人们怕是会时常递帖子请你去赴宴，去了一家，自是每家都会宴请，还不提你在百姓中的威望，自是每日门前都不得清静。”
“所以，朕并未提及此事，只因在宫中，你出宫行踪他们尚不知晓，在宫内，也有独有的清静。”
这是一方面，但也不否认有他自己的私心。
“朕确实待你与常人不同，因你本身就与旁人不一样。”
“你是月国的神祇，永远都是，绝不会是祸端，没有人会这么想，这般想的人是乱臣贼子。”
他一段一段回答她的话，也在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她的神色变化，虽然大多时候她都没有什么情绪起伏，但他还是能察觉那些微妙的变化。
她有瞬间的释然，她想要另开府邸，只是想远离顾寒舟，但顾寒舟这么一解释，或许留在宫中才是最好的打算。
她本就是个喜静不喜闹的人，百姓们的热情她也是见识过的，朝臣们的拥护她也是看得见的，倘若真的离开府邸，可能真的就没有清净日子了。
这一次，他算是说服了她，乐笙然暂时没有开府另住的想法了。
至于立后之事，想了想，她也决定暂时不提了，她的身份多次去提倒是尴尬的很。
见她不提此事，他适当的转移话题，“国师近日可有安排？”
“暂无安排。”
柳言言快要回来了，她至少还得去清心观见一见她，以及她带回来的那一位。
“国师暂无安排的话，可否夜里陪朕出宫一趟？”顾寒舟语气轻快的询问道。
“夜里？”乐笙然疑惑的看他。
“是。”顾寒舟含笑点头。
有多晚？她这般想着，便问：“何时？”
“戌时至亥时左右。”
“陛下可是有要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