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念反应过来之后立马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注意到，不好意思。”
话音落地，她抬眸，发现那是一张熟悉的脸——大名鼎鼎的一中校花，程芷心。
看到她立马道歉的样子，发现苏念念和她想的不一样，本来以为她会像夏知秋一样盛气凌人的轻嗤一声，或者不由分说的骂回去，毕竟两个人是互相撞到的……
看到这个截然不同的反应，程芷心没料到，脸上的表情凝固了一瞬，她站直，伸手把发丝勾到耳朵后面：
“没关系。”
语气有点干巴巴的。
苏念念礼貌微笑，点头，离开，程芷心跟在她身后出了门，然后拦住她。
“你今天要和江少表演钢琴合奏？”
虽然之前没说过几句话，但其实互相都知道对方的身份，她也不绕弯子了，直接开门见山的问。
看着对方在自己面前高姿态的样子，苏念念才意识到刚刚撞到肩膀不是“不小心”，反而是另有目的……
想起来之前校花总是在九班门口娇羞徘徊，苏念念心下豁然开朗。
但心里还牵挂着江如风出去的事，她也不愿与她虚与委蛇，淡淡“嗯”一声她就要绕走。
“哎哎，”程芷心拦住了，看着眼前的女孩和江如风眉目间如出一辙的冷寂淡然，心里泛着咕咚咕咚的酸，“我知道你要去干什么，你们的服装出问题了吧？”
苏念念心下一震：“你怎么知道？”
如瀑布般的黑发又长又直，程芷心把它尽数撩在后面，露出饱满的额头和修长的颈。
默默在心里感叹“虽然审美具有差异性，但大的方面是为人所共同认同的，比如——过于美的或者过于丑的……”
显而易见，程芷心属于前者。
一边在脑中素描着她唇红齿白的样子，苏念念一边听着她说话：
“以你们现在的演出开始时间和江少再次重新订做一份演出服的时间相比……你是知道的，根本来不及。”
苏念念漫不经心：“嗯……”
看了眼她的样子，程芷心高傲的继续道：“就算江少去找直接定制好的，可你们是同台表演，演出服要一致不说，身量尺码也要全都符合，而据我所知，江城现在所有已有的大品牌，并没有符合你们条件的服装……”
“嗯……”
殷红嘴唇得意的勾起一抹笑，程芷心对她的回答感到很是满意，她接着道：“可我现在有一套完整的、完全符合要求的演出服，如果你自愿放弃这次和江少同台演奏，我可以勉为其难的代替你，至少你们这次的演出不会泡汤……”
在心里思忖着“近水楼台先得月”，苏念念之所以能和江少走的这么近，无非就是因为那一层同桌关系，而这层关系……搁谁谁都能来，所以如果是她的话，绝对现在和江少一起同台表演的就是她了！
所以这次，她一定要利用好这次机会，和江少拉近距离。
“啊？”面前女孩清脆的声音把程芷心从狂喜中拉回现实，她眼睁睁看着她用清澈宛如泉水的眼睛看着她，“那你能不能把你的演出服借我呢？”
“呃……”第一次对人感到这么无语，程芷心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找了一个理由，“我那套衣服是抹胸的设计，而且码数不太小，对身材要求极高……”
视线在她胸口处逡巡很久，程芷心更加自得了，甚至还有些羞赧的做出善解人意的模样：“你可能很难穿上……”
“好！”这一次，苏念念回答的干脆。
话音落地，程芷心眼睛倏然一亮，她内心又惊又喜：“所以，你这是答应了？”
这也太轻松了吧。
上一秒，程芷心在心里想着这苏念念看着就不太聪明，果真是个傻子，早知道她这么好糊弄，自己应该早早就和她对峙，至于陆冉阳陆家什么的……也总有管不到的时候……
下一秒，她听到女孩脆生生的口音接着响起：“那我们就不参加了！”
“什、什么？”程芷心大跌眼镜。
苏念念无所谓的看着她，慢条斯理道：
“反正这个节目也是江如风作为文体委员，班里文艺汇演节目不够才来参加，而至于我……他主要是怕我一个人坐在下面太无聊，以及两个人一起表演的话也算是一段很美好的回忆和佳话……而现在，既然这么麻烦的话和后台老师说一声把我们的节目抹去也行……
但是……我还是相信江如风会带着演出服回来的，我相信他。”
一字一句听着女孩讲话，程芷心的表情从听到“怕我一个人坐在台下太无聊”开始石化，然后听到女孩说什么“美好的回忆和一段佳话”开始碎裂……
一边在心底觉得这根本不像江少能说出口的话，一边又在心底自怨自艾……万一是自己不够了解他呢……
程芷心从听到她最后一句“我相信他”，心突突下坠。
她凭什么这么相信？
又凭什么……是她相信？
还没想好反驳的语句，她蓦地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那个她千百次在窗口徘徊只为看一眼的人——
“所以是你破坏了我们的演出服？”
江如风眉目冷冽，带着仿佛天山白雪般的孤寂，挺拔而颀长的身形就这么走过来，遮住了程芷心眼前的大片视线。
这是第一句。
看着程芷心痴然看着他没有开口的样子，江如风也就默认了，他单手插在兜里，微抿着削薄的唇瓣，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再次开口，语气疏离：
“听说，你喜欢我。”
这是第二句。
六个字。
陈述语气。
成功让程芷心浑身一震。
看着他眉眼间的寡淡如朦胧月色般让人触不可及，程芷心的心情从震惊、疑惑、害怕、忐忑、一直到欢欣雀跃，喜不自胜，只用了短短几秒钟。
想到之前江少拒绝人眨都不眨眼，大把大把的情书和巧克力零食往垃圾桶扔，后来打架之后校霸之名远扬，再没有女生敢给他递过情书了……
所以这么多年，他根本没和任何一个女生谈及过“喜欢”的问题，而又反观现在，江少这么主动的问她……程芷心想，他也是在意她的吧……
不动声色把乌黑头发勾到耳后，程芷心红着脸，娇娇柔柔的点头：“嗯……”
微微俯身凑近她，江如风一双潋滟的桃花眼撞进她的眸子，但却毫不客气的轻嗤一声，出口的话一点都不留情面：
“别了，”他淡淡吐字，“单恋没用。”
这是第三句。
话音落地，程芷心悉心维系的温柔尽数破碎。
他总是这样的高傲、恣肆，散漫，不管不顾，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譬如现在，程芷心在风中凌乱的不成样子，端了这么多年的清高姿态，在这一瞬间全都土崩瓦解，她被羞辱的快要哭出来。
而江如风淡然转身，在眸光落在苏念念身上时，眉宇间的极地冰雪已寻不得半分。
他当然听到了她对程芷心的最后那句话，然后笑着显示了自己手中的衣服袋子，桃花眼中的灿烂仿佛天上繁星：
“我也相信你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