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最后，天边夜色凉如水，外面冷风簌簌，里面闹闹哄哄。
在安静和嘈杂之间，透明的窗户递进纤尘不染的月光。
江如风半倚在那几缕皎洁之下，环着女孩纤细的腰肢。
柔软的碎发戳着苏念念的脖颈，然后是颊边，他忽然开口，出口的气音嗜血一般：“最后那步别指望老子迈。”
苏念念愣一下，酸酸涩涩的肿胀感弥漫整个眼眶。
少年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左胸膛上。
暮色四合，千里如霜，眼前是凉薄的景，而她手底下的胸腔里面，一颗心正剧烈跳动。
扑通，扑通。
少年对着她水润的眸，一双桃花眼在半明半暗间更显得孤傲，粲然……
他单手捏着她白净的下巴，拇指在她柔嫩的唇上摩挲再摩挲，眼神深情又绝情，偏偏灌了光：
“你不愿意，那老子就等着。”
“等你什么时候愿意。”
“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还是一年，两年……”薄唇勾起一点轻微的弧度，他逼着她看他的眼，“老子等得起。”
窗外的风吹的更猛烈，江如风习惯性的把手伸进兜里掏烟，却又似想起来什么，原封不动把手抽出来。
这一刻，苏念念终于掉下泪来。
刚才的凉薄与冷傲全然不见，江如风整个人怔住了，反应过来后立马帮她抹去脸上的水痕：“不是，老子还没哭呢，你哭什么？”
他有些手忙脚乱的慌，一口气抽了好几张纸，全糊在她脸上：“我说错什么了？”
苏念念看着他摇头不语，眼泪掉的更多更快。
看着她这副样子，江如风彻底没招儿：“那为什么？”
“祖宗……”
“别哭，算我求你了……”
——
一学期过的很快，在王静喜气洋洋的来通知成绩并且让填选科表中结束。
江大佬没有一马当先的冲，反而只是稳扎稳打的，每一科都拿了个差不多的分数，就这也被静姐夸赞了好久。
用手捂着笑得合不拢的嘴，她夸完念念夸如风，眸中似有泪花打转：
“虽然才一学期，但确实忘不了你们这群小子姑娘们，下学期分科我还带九班，大家有缘再见！”
全班抽泣哽咽，一群半大的少年少女们哀嚎着“静姐您是我们最好的老师”“我们舍不得您”。
王静忍着伤感的情绪，红唇勾起保持着笑，双手一拍说：“行了，放假了，大家都回家吧，提前说一句，新年快乐！”
全班同学一齐出声：“新——年——快——乐！”
.
一中的成绩单是挨个儿邮寄到家里的，防止某些同学谎报成绩之类，于是等某天江如风从外面回来时，两位老人都已经拿着成绩单笑得合不拢嘴了。
江老爷子也不出去找陆老爷子说话打麻将了，江老太太也不追她天天看都看不腻的甄嬛传了，两位老人正襟危坐，就等着他回来。
连王妈都今天多做了好几个菜，说是庆祝江少“勇者归来”。
于是当江如风从外面回来时，就看到了一家子人和眉善目满脸欢喜看着他的样子。
按了按额角突突的太阳穴，他边换鞋边划手机：“今儿太阳也没打西边出来啊？你们这是？”
歪歪头，他挑着眉把他们挨个儿扫了一遍。
“乖孙孙，你可算回来了！”一看见他进门，江老太太就立马从沙发上起来，迎了上去。
她虽然年龄大了，可身体各方面素质都很好，健步如飞到了江如风面前，她一眼就看到了江如风侧脸鲜艳的伤口。
刚出完血的样子。
“哎呦！”江老太太手抚了上去，“你这儿怎么了？怎么突然间有一道口子。”
“没事儿奶奶，”江如风搀着她往沙发上走，“一点儿小磕小碰而已。”
“这该不影响脑子吧？！”老太太眉宇都蹙在一起，一脸担忧的疑问。
影响脑子了学习可就不好了，他孙孙明显刚成绩有点起步，这可一点儿不能马虎……
“什么？”听到她这句话，江如风汗颜，虽然有些不太理解，但还是认真回答了她的问题，“不影响。”
江老太太这才放心。
两人走到餐桌旁，江老爷子已经坐下了。
全通体岩层台面设计的餐桌纹理自然，色泽清晰通透，桌上早就摆好了菜，色相俱全。
江如风给老太太拉椅子，扶着她坐下，然后自己再拉椅子，落座。
王妈把盛好的米饭端上前，看着他时的眸子软的能溺出水来。
气定神闲接过碗来，江如风看着她的样子有些疑问不解，但问句还没出口，江老爷子就大手一挥，乐呵呵道：
“小王，把我珍藏的那瓶汉帝茅台拿过来吧。”
王妈愣了一下，道：“老爷子，这……这瓶酒你可是过年都没舍得喝啊！”
江老再一挥手，霸气道：“不碍事，今天我高兴，他奶奶也高兴，迟早都要喝的，你去取罢！”
“哎！”应了一声，王妈这才去了。
从进门到现在一直觉得气氛和往常相比有些不一样，尤其是现在，老爷子竟然要拿出他珍藏了这么些年的、之前在拍卖会上几百万拍下的那瓶汉帝茅台。
江如风这才觉得事情不简单了。
英气的眉头皱了一下，他把手中的碗筷放下，一双桃花眼微微眯了眯，他道：“今天家里怎么了？有什么喜事儿？”
学着他的样子同样把碗筷放下，江老太太惊讶道：“哎呦，乖孙，你不知道吗？”
“我应该知道什么？”江校霸疑问脸。
随手招了一个下人把成绩单拿来，老太太献宝一样把那张纸在他面前摊开，喜气洋洋的：
“语文92，数学110，英语95，物理63，化学66，生物62，政治61，历史64，地理60，”她看着成绩单，眼角眉梢的皱纹间都含着笑，“这可是你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取得这么好的成绩，可不得给你庆祝庆祝！”
长长的“哦——”了一声，江如风脸上没什么表情，风轻云淡把椅子往后挪了一下，他左腿搭上右腿，这才慢悠悠道：
“所以你们今天这些，都是为了……犒劳我？”
“那可不嘛！”老太太自豪的仰一下头。
纯黑色的眸子缓缓掀开，江如风双手交叉放在脑后，削薄的嘴唇勾出一个浅浅的弧度，眼里似有笑意：
“那你们可犒劳错人了。”
二老滞住，问号脸。
江如风再笑一下，眉尾像是寄居着星辰：
“该犒劳的不是我。”
“该是你们的那位……”
“孙媳妇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