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凌晨。
五点。
因着步入夏天的缘故,五点的天空就已经开始出现亮光,再过不久太阳便会升起。
飞机缓缓降落在京城机场,广播里提醒着乘客要拿好随身携带的物品。
江星燃没带什么东西,只带了证件和手机耳机。
他一夜未合眼,看着飞机窗户外面的云层,和小到看不见的建筑群,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眼里有些疲惫。
说起来,京城才是他的家,是叶时韵和江司忱悲惨爱情开始的地方,也是他的出生地。
可他有多久没回来了?
不知道,没算过。
从叶时韵出车祸成植物人后,他就带着她回了楠城疗养。
一开始江司忱每个月都会去楠城看望叶时韵,但都被江星燃给赶走了。
到后来他只敢偷偷的来,不惊动任何人。
但他到底是豪门世家掌权人,又因长相出众,走到哪里都是媒体的焦点。
后来不知来的次数越来越少了,每次间隔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当然,这是从江星燃的角度。
叶时韵的病房24小时有医生和护士看管,为了家里人能够第一时间知晓病人情况,病房里还配有摄像头。
江星燃通过手机便可以看到叶时韵病房里的情况。
大多时候他点开录像,病房里除了医生和护士们,就只有叶时韵一个人了无生气的躺在那里。
江星燃记不得上次见江司忱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可能是半年前,也可能是一年前。
每年春节、中秋节这种阖家团圆的日子,就是江星燃最讨厌的日子。
母亲躺在病床上意识不清醒,哪里来的阖家团圆?
他是不会回京城的,也永远不会原谅造成这一切的江司忱。
无能的人才会去怪罪白月光,迁怒女人。
说到底都是江司忱的错。
或许正是因为这一层关系,江司忱也从来不会强迫江星燃做任何事情。
哪怕是他搬去楠城不回家。
哪怕是他不再认自己这个父亲。
对于这个独子,他总有着莫大的愧疚和溺爱,所以万事都顺着他。
即便江星燃已经是京圈里众所周知的脾气差,他也不会责怪他一句。
下飞机踏上这片土地的时候,江星燃说不上来有什么情感。
他在这里的记忆都是八岁之前,那会他也才刚刚记事。
再小一些的事情,他完全没有印象。
“坐了好几个小时飞机,终于到家了。”
“你怎么走?要不要拼车?从机场打车好贵。”
“我第一次来京城,这机场可比我们那的气派多了,对了,去哪里取行李?”
“……”
周围的其他乘客看样子要么是回家,要么是来京城旅游的,背着个包有说有笑的结伴直奔行李处取行李。
只有江星燃一个人两手空空的往出口走。
他昨天便告知江司忱,他今天要来京城。
只是他没说原因。
江司忱收到他的消息,似乎很意外也很惊喜,立马说会派人来接。
派人,也就是说不是他亲自来接。
江星燃对这个工作狂真是没有一点好感。
他的印象中,江司忱永远都在为集团奔波,这几年江氏明明已经发展成可怕的程度,几乎可以说是京城首富,却总不嫌够似的。
听说最近又在和某个竞争对手抢夺一块地,加班加点忙得不可开交。
江星燃臭着一张脸。
算了,反正他也不想见到那个讨厌鬼。
他不来最好。
江司忱才不会来接他。
刚出接机口,江星燃就看到了一群过分奇怪的人。
没错,不是一个,是一群。
西装革履,表情严肃,两脚分开与肩同宽,头向上高昂着,在室内还带着墨镜好似在装.逼的……保镖们?
光是看这个夸张的阵仗就知道这就是江司忱派来接他的人。
江星燃眼角都开始抽搐,一点都不想走过去。
至于他是怎么认出来的?
因为那些保镖们手里还拿着好几个显眼的大牌子!
上面写着——
[欢迎江星燃少爷回家]
[江星燃少爷辛苦了]
[为江星燃少爷痴,为江星燃少爷狂,为江星燃少爷哐哐撞大墙]
如果说,牌子上只写“少爷”两个字,他会以为是哪个有钱人家的恶趣味。
可偏偏,“少爷”两个字前面是他的名字,还不止一个。
所以他一眼就看到了。
只是,谁能告诉他,为什么其中一个牌子上还有他放大了的照片?!
还是小时候拍的!
要不是他眼神好记性好,还以为八年不回京城,江司忱多了什么私生子出来。
江星燃狠狠深呼吸好几口气,才抬脚走过去。
幸好现在才刚五点,机场里没什么人,他坐的那班飞机上也没有多少乘客,而那些乘客都去拿行李了。
否则这样的场景被其他人看到了,得多社死。
饶是江星燃这种脸皮很厚的都觉得丢人。
他一出现,保镖们的视线就投了过来,像是在确认他的身份。
显而易见的是,江星燃完全遗传了江司忱的外貌。
两个人从长相上就可以看出是亲父子。
尤其是他现在长成了少年模样,更是和江司忱几乎共用着一张脸。
只是江星燃的嘴唇更像叶时韵一些。
除此以外,几乎就和少年时期的江司忱长得一模一样。
所以保镖们很轻易的就认出了他。
瞧见他黑着脸走近,保镖们纷纷摘下眼镜,扬起标准的笑容,弯着腰鞠了个大躬。
“少爷,欢迎您回家。”
齐整的口号,震耳欲聋的声音,像是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
有几个工作人员和乘客好奇的看了过来,还以为是什么电视剧拍摄现场。
江星燃满头黑线。
看来江司忱以为他是回家来了。
哪有那么好的事。
只要叶时韵有什么事情,他和江司忱就永远也无法和解。
如果哪天叶时韵不幸离世,那么江司忱就是间接杀害她的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