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子益勾结西单人，不但欲图谋害本宫，还想要谋反呢？你说说，是不是得诛九族？”
商未岐脊背一软，“你嫁祸他！商云止，你因为上次他上书废除你皇夫之位，你就这般陷害他！畜生，你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陛下定然不会被你这种小人蒙蔽！”
哪怕是到了如今，商未岐依旧不相信，一厢情愿地认为是商云止想要谋害他们。
商云止笑了，不再解释：“是啊，那又怎么样呢？商未岐，此事本宫全权受理，别说商子益，你们所有的人命，都在本宫一念之间，你要不要求本宫，放你们一马？”
商未岐冲着他吐了一口浓痰，“呸！商云止，你还真以为陛下是信你吗？你不过是陛下手中的一把刀，你以为毁了商家，陛下会放过你吗哈哈哈哈哈哈哈……恐怕陛下那道废皇夫诏书，早就拟好了吧。”
商云止躲开后，又听得商未岐道：“云沧如今进宫，必定能还商家清白。”
他冷笑，“你们还真是不安分。”
“安分？”商未岐在歇斯底里之后恢复一些平静，“你认为陛下将所有一切都交给你是信任你？”
“不过是随时留着废除你的证据罢了。真以为你这个皇夫之位能坐得安稳？”
云止理了理刚刚略微凌乱的头发，轻振衣衫：“那又如何？至少在这件事情之上，你们真正能求的人，是本宫！”
商未岐瞪着他直哆嗦。
商云止亦知晓他的软处，挑着他的心窝子戳，一字一句道：“商老将军，趁着这仅有的自由，回去看看你的孙子们吧，没准以后都没机会了。”
大概是被气得太过，商未岐大震，额头青筋暴起，浑浊的双眼凸起，仿佛要蹦出来似的，脸色涨得通红，他指着云止半天说不出话来，喉咙发出咕咕的声音，猛然呕出一口血来。
他佝偻着腰低吼一句：“造……孽啊……”
那嗓音，似乎也带着血，带着无限的悔恨之意。
商云止目光闪动，伸手道：“你……”瞅见他脸上的杀意和嫌恶，准备搀扶他的动作滞下来，缓缓收回手，语气略微僵硬，“你回去吧。”
然而商未岐并未走，他目光像是冰冷的蛇缠着商云止，“当初……当初陛下要云沧进宫……我就不该阻止……否则怎么会轮得到你在这里……作威作福！”
商云止瞳孔蹙缩，“你说什么？”他上前揪住商未岐，“什么叫做……云沧进宫？”
商未岐露出一个恶毒的笑来，“你不知道吗？当年陛下意欲立云沧为皇夫，是先帝阻止了陛下……咳咳咳……”
此话若晴天霹雳，云止揪着他的衣衫，几乎差点将手中布帛撕裂，骨节咔咔作响。
眉眼酝酿着可怕的煞气与杀意，“谁允许你在此胡言乱语？”
他的在意，正遂了商未岐的心。
瞅见他的痛苦与难以置信，商未岐心头涌上快意，他狠狠甩开云止的手，“别碰我！”说着他扯平自己的衣衫，好像扳回一成。
“陛下当年根本不想你进宫，一开始她喜欢的、选中的人就是云沧……”
商云止打断他的话：“你闭嘴！”
商未岐非但不闭嘴，声音更大更刺耳：“但是云沧当时体弱，我不愿他进宫，所以求着陛下换人。”
巨浪波涛在云止胸腔中剧烈翻腾，他双目血红，“你敢用云沧性命发誓，这些是真的！”
“有何不敢？我有半句虚言，云沧与我，不得好死。”
这些话如兜盆冷水泼下来，冷得商云止打颤。
“你猜，我是用什么话说服陛下的？”
商未岐嘴唇上还沾着血，此刻他仿如吃人的恶魔，桀桀笑着，一口一口吞没着商云止仅有的光。
商云止有种即将被推下万丈深渊的恐惧，眼底的阴郁汹涌，明明是凶悍不可侵犯的样子，却在他强撑的姿态下显得脆弱，仿佛那人多说一句话，都足够令他万劫不复。
“你出去！”他命令着，但是整个人的状态却变得弱小而凄厉。尖锐的铠甲被活活撕开，露出最后的柔软，像是妥协，又像是在求饶。
商未岐正是看到这一点，毫不犹豫地下手，他森寒道：“我告诉陛下，朝堂势力众多，后宫不稳，需要一个人为刀为剑清理一切，可云沧体弱，如今进宫无异于狼入虎口。”
商云止瞬移至商未岐面前，扼住他的脖子想阻止他接下来的话，商未岐却依旧笑着，不顾喉咙窒息的痛苦，继续着：“可是我的长孙……商云止不一样，他有谋略有远见……为人聪明，入宫能为陛下的左膀右臂……”
墨发无风自动，手不断收紧：“你以为我真不敢杀你吗？”
“……待一切尘埃落定，时局平缓，可接云沧入宫。”
扼住商未岐喉咙的手颤抖得几乎握不住任何东西，他明明抗拒着这些话，可对方的语言每一个音节字字清清楚楚地落在耳畔。
字字如刀，刀刀见血。
说不清是哪种痛意令他更崩溃。
他原本以为，先皇指婚是先帝的意志，他就像个苦难了前半生后终于被发现，从苦难中被捞出来，获得一点暖的幸运儿。
原来，也不过是……一场交换。
最终的目的，也是为了自己的弟弟吗？用他的血肉、名声，给云沧铺路。
可那时，他已经是身居高位的将军了，他已经……在无数的生与死中徘徊千万次，从尸山血海里走出来，一身伤，才换的地位。
却因为他的一句为云沧铺路，差点被收回所有，一无所有，关进皇宫里成为金丝雀。
就那么……轻而易举地夺去他的所有？
陛下……他的陛下，要的从来也不是他。
例外不是他，偏爱不是他，独宠也不是他！
商云止喉头艰难地滚动，精致妖冶的脸蒙上一层阴影，他站在光的阴暗面，手缓缓放下，注视着面前的老人，干涩地问：“为了云沧，你们完全不惜毁了我？”
【作者题外话】：啊啊啊啊啊我宝贝男主，妈妈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