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慈到大理寺的时候，徐家家主已经端坐在正厅上了。
见了是姜慈过来，倒是恭敬行了礼，紧接着，徐家家主便问一旁的少卿，“不知大理寺打算何时将此案了结？”
姜慈开始时并未多言，只是自顾自坐在了紫藤圈椅上。
少卿暗暗瞧了眼姜慈，见她没有出言的打算，便答道：“自然是秉公办理，待老将军的死因查清之后便可结案。”
徐家家主淡淡道：“查清死因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只是现如今外头风言风语，我徐家的女儿不管是不是被冤，也关了这些时日了。”
少卿道：“徐大人言重了，徐姑娘在大理寺中是单独住在厢房，身边一应俱全。”
徐家家主沉默片刻，嗓音低了下来，道：“少卿大人，既然如此，本官便也就直说了，我府中夫人自从事发之后便茶饭不思，日夜惊惧，现如今已经病了，徐婉若一直不能回去，恐怕……再见不到了。”
少卿也顿了一下。
这种生离死别的事儿的确不好说，并且按现在的验尸结果来看，徐婉显然并不是真凶。
或者严格意义上来讲，老将军之死，要说真凶的话应该是他儿子。
姜慈的手指点了点椅背，现如今的情况是，他们在查的，并非是谁让老将军死的，而是他嘴里的砒霜是谁喂下去的。
但与此同时，不管他嘴里的砒霜到底是谁喂下去的，真正造成他死因的是饿死而不是毒死。
退一步讲，就算的确是徐婉把砒霜掺进了粥里，那从法理来讲，徐婉也并不是真凶，既然不是真凶，便不该把人关着，要定罪那也该定一个侮辱尸体罪，或者杀人未遂。
就在这时一直未说过话的姜慈开了口：“既然你们二位对徐婉是爱女情深，那又为何要把她嫁到陈家去？关于命格之说，陈家也说了，这是你们主动散播出去的，说到底——徐婉是个姑娘家，她的生辰八字以及所谓的纯阴命格，若不是你们主动说，旁人怎么会知道呢？”
徐家家主淡淡道：“下官方才未给王妃见礼，是下官失仪，只是这命格之说是婉儿刚出生那会便被道士批了命的，那道士言明，婉儿若是嫁与一平凡人，便会家宅不宁，只得嫁于将死之人，方才旺对方门庭。”
姜慈嗤笑起来，“哪个赤脚道士说的？”
所谓的命格之说，一个不知打哪来的道士上下嘴皮子一碰，便毁了一个姑娘一生。
徐大人倒是并无什么反应，他掀了掀眼皮，说：“王妃娘娘如此不屑，也是因为祸事没有降临在你们头上，家里没有出过事，不瞒您说，自徐婉出生以来，便家宅不宁，什么怪事儿都出过，起初我们也不相信，可但凡和她亲近些的人几乎都死了，我们如何不信？”
姜慈记得，徐婉说过她小时候是不和父母住一处的，而是单独和外祖住，这才和陈泽远比邻而居。
她无意争辩徐婉是否当真不详，只是问道：“那既然你说她不详，反正她也过了三书六礼嫁进了陈家，又为何不趁着这个机会彻底与她切割，而是上门来要人？”
徐家家主反问，“娘娘尚未生育，想来没有慈母之心，就算她不详，但好歹也是掉下来的一块肉，怎么能说不管就真不管了？”
姜慈眉梢轻挑，“徐国公怕是瞒了不少事。”
徐家家主一顿。
姜慈站起身来，语气笃定，“你既然让徐婉嫁给将死之人，打定的主意便是让她陪葬，陪葬了也是要死，如今又惺惺作态，是为何？”
徐家家主怒了，“大梁国泰民安，陪葬之风早已不再盛行！”
“你说这话，你自己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