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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 洛怀川寻香邹家铺 相国寺外应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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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怀月闻言,故作嗔怒的拿银箸打了他的一下,娇嗔道:

    “堂兄,今日不晓得怀川堂弟在,只备了你二人的饭食,再贫嘴,便不许你吃了。”

    言罢,又换作另一副面孔,对着狄青道:“来,表哥,尝尝这道小妹新学的茭白鲊(zhǎ)。

    乃以新鲜茭白切片,焯过,控干。又佐以细葱丝、莳萝、茴香、花椒、红曲,并盐拌匀,腌渍两小时辰,才做得的呢。”

    狄青也不客气,一边吃着水滑面,一面夹着小菜道:

    “怀月表妹的厨艺真是越发精进了,不过以后还是别自己送了,打发丫头初梅便好。免得被二婶子瞧见,又得数落你。”

    “她呀,被我哥叫去帮忙了,说是使起来比旁人顺手,我又不好驳了他。

    自打大伯父让他管理酒坊,我哥的脾气越发渐长了,算了,不说他,说起来便觉心烦。”

    言罢,怀月拿起一块五香糕递与怀川:“表弟,前几日你不说让我帮你留意哪里有上好的合香吗?

    正好邹家香铺刚进了几款好香,你从御街一直南去,过州桥,街东第五家便是了。

    怀川闻听表姐之言,不由得暗自嘀咕道:

    “想来这合香必是原主所求了,没想到,他竟与自己有一样的喜好,不过对于如何到达那里,还得需要表姐帮忙才行。”

    想到此处,洛怀川抬起头央告道:

    “堂姐,你知道的,小弟从未没去过州桥那边,索性你今日无事,不如陪我一同前去如何?”

    怀月边麻利地将碗碟收在食盒里,边回道:“也好,我也好久没去集市了,正好陪你逛逛。”

    且说二人出了洛宅,一路有说有笑的便来到了邹家香药铺。见这间铺为开敞式坡顶,铺筒瓦。

    下边尚有薄台基一层,大概是为了防潮之缘故。门前立有一块类似于现代广告牌的木板,上书有:

    “上料八百高香”,一名踩着木梯往屋顶晒香的伙计见来了主顾,忙放下手里的伙计,一边热情地往店里面让,一面招呼道:

    “这不是洛二小姐吗?许久没见您光顾小店了,上次您让掌柜留意的高香总算淘弄到了,快看看合不合意?”

    言罢,忙不迭地捧出一个个精致的木盒子,打开盖子,让二人闻鉴。洛怀川虽说在现代也喜欢燃些熏香。不过皆是盘香或柱香之类。

    乍看到木盒子里一丸丸小东西,甚是好奇,不由得逐个取出一粒,在鼻下嗅着,看那样子,不明白的,还以为他很老道的样子。

    小伙计见他只闻,却不发表看法,以为对香品不甚满意,遂极力解释道:

    “这位公子,您手里拿着的,唤做四和香,乃本店名贵香品,由沉香、檀香、龙脑香,麝香四味珍贵香料合成。香气氤氲,细沉而持久。”

    “嗯,这个属实不不错,还有没有香味幽长耐久、清新淡雅些的?”

    “哦,这盒里的便是了,还有这几种,公子要不要也试试?

    乃分别是以梅、兰、竹、菊入香,焚香就读时,宛若君子陪伴在侧。”

    小伙计见洛怀川衣着华丽,又被洛家二小姐唤做表弟,知道他不是洛府少爷,便是洛府贵客,于是便极为卖力地推荐着。

    “好、好一个君子在侧,说得妙极了。这两种皆要了,分、分两份包。”

    “好咧,二小姐,这次的香品照例给您最低的价格。洛府常年照顾小店生意,掌柜的特意吩咐,不能多算您半分半毫。”

    怀月趁着伙计打包装的空挡,连问怀川是否还有旁的需求。

    此时洛怀川终于反应过来,尴尬的摸摸,才发现自己身上分文未有。

    怀月见他在身上一阵摸索,便猜出七八分,拍拍他的肩膀道:

    “堂弟,你如何忘记了,洛家在长期合作的商铺皆是记账,不用付现银的,走了。”

    二人拿着包好的香品,出了邹记香药铺,洛怀川便问怀月:

    “堂、堂姐,小弟难得出来一趟,咱不妨去热闹些的地界耍耍,如何?”

    “嗯,要说热闹吗,我想想哈。对了,今日正逢大相国寺对外开放,你还记得那有位占卜测卦很是灵验的大师吧,有没有兴趣也去卜上一卦?”

    洛怀川闻言,心下开始盘算起来,自己穿越到明朝修建邵雍祠期间,对大衍占蓍、梅花易数皆颇有研究。

    虽然老神仙曾言说此书非康节先生亲著,但其中收录的绝大多数案例皆出自先生之手,还是蛮有借鉴价值的。

    正可借此机会,检测一下自己的水平到底如何。想到此处,遂欣然应允,二人并肩去往大相国寺。

    此寺位于东京内城朱雀门里东录事巷之北,每月五次对外开放,百姓可与其间任意买卖交易。

    堂兄妹二人行至殿前,果然见殿宇巍巍,碧瓦朱夢(méng)。寺院大门处,热闹之非凡,种类之庞杂,竟直接颠覆了他的认知。

    原以为纷至沓来这佛门清净之地的,会是各地进香的善男信女。

    不想却是买卖各种珍禽异兽,狸奴、狗、牛马等的交易之所。越往里进,越令他瞠目结舌。

    第二进山门两廊皆是身着僧服的尼姑在叫卖刺绣、领抹及各色镶金嵌银的幞头、假髻、贵妇冠及珍珠、翡翠、玛瑙等一些女子所用之饰物。

    看着他心里素来所仰慕的佛门僧尼们与主顾间言来语去的打着价格战一幕,竟将洛怀川看得恍如隔世。

    怀月见他左顾右盼,一副未见过世面的样子,遂调侃道:

    “堂弟,这些都看过千百遍了,你倒似很新鲜的一般。走啦,占卜卖卦的大师皆在后廊呢。”

    言罢,也不管他同意与否,扯着其衣襟便走。

    洛怀川心里虽不情愿,表面上还是顺从的陪着表姐直奔一处卦摊前。

    只见堂姐口里言说的那位大师身着宽博衣衫,头戴高装巾子,耶然一副文人装扮,正在给一位衣着华贵的公子占卦。

    “吕公子,此卦为火风鼎卦,根据卦象显示,此番生意必得老天庇佑,进八方之才。实乃……”

    正此时,猛然间,远处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吕公子登时喜上眉梢,连连竖起大拇指道:

    “大师神卦天应,真乃瑞兆也。”

    话音未落,已从怀中取出一锭二十两的纹银,正欲打赏。

    不料,一旁的洛怀川冷不防插言道:

    “且、且慢,公子所卜之事断不可行。搞、搞不好还会摊上官司,在下奉劝公子还是谨慎为、为妙。

    此言一出,直惊得那位公子登时目瞪口呆,拿银子的手擎在半空,问道:

    “这位小兄弟,看你年纪轻轻,口齿尚且不清,如何敢在大师面前信口雌黄,干涉吕某私事?”

    “哪里来的乳臭未干的娃娃,在此质疑谢某?简直不知天高地厚。卦象即是天象,如何被你胡乱猜解,错会天意?

    今日讲得明白,还则罢了。讲不明白吗,单凭你恶意诋毁谢某声誉,自有说理的去处。”

    要知道这位大师乃姓谢名玄,神机妙算,百占百灵,自出道以来,从未失手,人称“神眼窥天”。

    那些个路过之人见状,纷纷驻足围观,七嘴八舌开始议论纷纷,犹恐事情闹得不大。

    洛怀月眼见堂弟闯了祸,面有愠色地瞥了他一眼:

    “堂弟,如何这般口无遮拦?你几时也会此等技能了?还不快与大师致歉。”

    此时的洛怀川也为自己的莽撞后悔,然开弓无有回头箭,遂朝堂姐摆了摆手,又对着谢大师深施一礼:

    “大、大师,并非晚辈有意冒犯,适才大师所解之卦必是精确无误,然却忽略了外、外应。”

    “外应?你是指鞭炮声?那岂不正预示着吕公子此番买卖将如这惊天霹雳一般,炫出五彩光芒。”

    谢大师手捻长髯反驳道。

    “此言谬、谬矣,想那烟花绽放时虽璀璨夺目,却如昙花一现。故而小子断言,无论这位公子所卜何何事,均非长、长久。

    再者,适适才小子看那烟、烟花乃白日燃放,于缤纷焰火中忽地闪出几缕惨淡白光,故而又断、断定必有人命官司缠身。

    此为小子外、外应之断,有不妥当处,还、还望大师体谅、宽恕一二。”

    谢大师闻言,面色逐渐阴沉起来,在心里细细思忖一番,觉得洛怀川之言不无道理。

    这位吕公子可是个惹不起的存在,若果真因误信卦象之言,盲目行事出了差池,这后果岂是自己一介平民能够负担得起的?

    不过就这样对一位年轻的后生言听计从,也会毁了自己数年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声望。

    遂权衡许久,方才站起身,对着围观之人环揖一礼:

    “诸位,想我谢某在此地落脚多年,以占卜测卦为业,一心帮衬着列位趋吉避凶,趋利避害。无非也就是赚几枚小钱维持生计。

    适才之事,想必列位已有目共睹,鄙人愿与这位后生打赌立誓,烦请您们给做个见证。”

    “打何赌?又立、立何誓?大师只管言、言来便是。”

    洛怀川闻言,背剪双手,面上现出一副满不在意的样子。

    预知谢大师与洛怀川对赌一事究竟何人胜出,下文自有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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