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希望你们不要忘了大帅的交代，也不要让他的牺牲白费。”
“代战？”
“末将在！”
代战下意识的回应了一声。
“命你鸣金收兵召回士卒，即刻整理物资清点伤亡！”
“是！”
答应下来之后，代战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木已成舟，纵然他们再顽抗也没有了任何意义。
“你们也都去吧，将各部的士卒伤亡情况统计好，准备照本帅的指示行动。”
众将互相看了看，声音松散稀疏的答应下来。
代战没走几步，独孤横忽然开口喊了一声。
“代战！”
等他转身之后，独孤横平静的道：“如果某去城中一个时辰不见转回，你就接任统帅之职，想办法和魏军拼到最后！明白么？”
代战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化为了一声叹息。
“唉……某知道了。如果你出事，某会把消息带回给伯父的。”
“嗯，某相信你。”
独孤横点了点头，随后深吸了一口气，让亲兵找来一些干净的布帛，将没藏立花的首级包了起来。
随后，他一人一骑，逆着西凉军回撤的大势，朝着平远城飞奔而去。
城墙之上。
叶牧和方贽并肩站立，看着缓缓退却的西凉兵，终于彻底松了口气。
尽管西凉兵退却，但他们脸上却没有丝毫高兴的意思。
方贽还好，神情振奋了许多，叶牧却是一如之前那边平静，甚至还有一些忧伤。
“西凉军，退了啊。”
方贽点了点头：“没错，他们退了。咱们，终究还是守住了。依贤弟之见，他们还会卷土重来吗？”
叶牧摇了摇头：“破釜沉舟失败之后，西凉军的心气已经散了。照我看，不用过多久他们就该向咱们请降了。”
仗打到现在这个地步，方贽听到这句话依旧感觉有些不可思议，如同做梦一样。
“贤弟，你说真的么？西凉真的有可能投降么？”
也不怪方贽怀疑叶牧的预测，毕竟他们一路并州征战到冀州，正面战场上基本没有真正彻底战胜过西凉军，顶了天也就是平分秋色的格局。
叶牧点头道：“嗯，他们应该会的。只要统帅不傻，就不会继续这种无意义的战斗。”
城下，民夫正在清扫战场。
魏军和西凉军尸体纠缠在一起，除了盔甲能勉强辨认身份之外，躯体已经被践踏城肉泥搅合在一起。
各种凄惨无比的死像，让民夫们一边恐惧干呕，一边强忍着心里不适搬动尸体。
天气转热之后，堆积在城下的尸体很可能引发瘟疫。
这样的工作，也让他们更加深刻意识到了战争的残酷，刚升起来关于战胜之后的兴奋和开心，也逐渐被复杂的哀伤取代。
就在这时，一骑忽然直奔城下而来。
“西凉副帅独孤横在此，求见叶元帅！”
城门口士卒警惕的盯着他，有人上去通传消息。
叶牧就在城墙上方，听到了独孤横的呼喊声。
他探出半个身体，大声的询问道：“独孤横，你来此何事？”
独孤横深吸一口气，对着城墙上方的叶牧大声喊道：“某以西凉副帅身份，代表我军和叶帅商谈投降事宜。”
此话一出，城上城下的军民们寂静了片刻，紧接着就是铺天盖地的欢呼之声。
方贽吸了口气，脸上终于露出了微笑。
“看来，贤弟你猜对了啊。”
叶牧点点头，对着城下道：“独孤元帅稍待，本帅这就下来。”
片刻之后，叶牧和方贽来着十来骑亲卫，来到了城门口。
看着神情憔悴的独孤横，叶牧客气的寒暄道：“一别多日，独孤兄风采依旧啊。”
独孤横苦笑一声，摇头叹息着，“你我相聚之日谈论的那些话，依旧在某家耳边回荡，恨不能引为生平挚友。可某家着实没有想到，从当时约见的时候，你就已经在算计某家了。”
“战场之上，获得胜利才是最后的目标。一切手段，都是为了这个目的而已。”
叶牧浅浅解释了一声，就说起了正事。
“既然要投降，诚意呢？”
独孤横将手中提着的布包举了起来。
“我西凉元帅没藏立花头颅在此，敬献叶帅以表诚意。”
叶牧眼神一凝，神情立刻严肃了许多。
“取来。”
士卒飞奔过去，接过布包之后跑回来递给叶牧。
当打开外面的布帛之后，一颗沾染着血迹的首级出现在众人面前，正是没藏立花无疑。
看着这颗白发苍苍的首级，叶牧叹息了一声，吩咐士卒将其包了起来。
“没想到，独孤兄会给我带来这么大的惊喜。没藏元帅，是自杀还是……”
独孤横点头道：“是自尽。”
叶牧又叹息了一声。
“也是一代人杰，让叶某敬佩。首级我收下了，不能还给你们，独孤兄应该明白吧？”
独孤横点头道：“某明白。”
“说说吧，你们的条件是什么？”
叶牧询问了一声，心里盘算着答应西凉投降的得失。
独孤横无奈的叹息起来。
他们是投降的一方，先说条件就是给叶牧狠狠砍价的机会。
“某家只有三个要求。”
“第一，不得杀伤降卒。第二，送归高层将领。第三，允许西凉赎人。”
三个条件，看起来非常的朴素简单，甚至于除了人身安全之外任何额外的条件都没有。
方贽都忍不住想答应下来。
能毫发无伤的俘虏上万西凉精锐，对他而言已经是难以抵抗的诱惑。
但，做主的人不止是他。
“独孤兄，倘若你部之是开出这样的条件，那就不用商量了，还是各凭本事吧。”
叶牧摇摇头，毫不犹豫的拒绝了独孤横的条件。
独孤横瞪大了眼睛，“叶帅，某家已经如此有诚意了，难道你还不满意？”
叶牧继续摇头。
“想要让本帅允许你们投降，必须要做到三件事才行。”
“第一，弃兵卸甲，入城听命。做到这一点，本帅可以保证在朝廷商议结果未出来之前，保证降卒的安全。”
“第二，所有千户及以上将官，必须和本帅回京。”
“第三，通知你西凉国主，必须进行战争赔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