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念并未把这话当真。
催促道：“快睡吧。”
“嗯。”
江衍没再多言，乖巧的应了一声。
只是在岁念快睡着时，颈部忽地一疼。
江衍启唇。
在她颈侧咬了一口。
力道不重，却刚好留下一个形状清晰完整的牙印。
岁念拧眉。
嘴里骂骂咧咧道：“你这人……属狗的是吗？”
江衍乖巧挨训。
等岁念骂完了，才伸出手。
略带薄茧的指腹轻轻摩挲着被他咬出的那处牙印。
轻声道。
“我要给念念留个印记。”
这样，等下一世的时候，他就能赶在所有人之前，偷偷把人抱回家了。
岁念揉着被咬疼的地方。
故意问：“这世上的人那么多，你怎么确定能找到我？”
江衍拥着她。
一本正经道：“我会努力的。”
不管要为之付出多少努力，他都会抢在所有人之前，找到他的爱人。
岁念没再否认。
而是打了个哈欠，抱着狗头昏昏欲睡道。
“睡觉。”
江衍猝不及防被抱了个正着。
从他的视角低眸看去，能看到少女略显凌乱的墨色发丝。
以及精致鼻尖下微张的唇。
江衍眼底笑意加深。
默默将怀中的少女抱的更紧，拥着人沉沉入睡。
……
岁岁年年，朝朝暮暮。
这一次，岁念在小位面里逗留了相当久。
久到她偶尔会支着下颚望着江衍。
不解的问系统：【你说这小子是不是压根就不喜欢我？】
一般来说，好感度满后，会自动登出位面。
可这一次，她在这个位面等了许久。
等的都快一把年纪了，也没等到任务完成的提示音。
系统同样一脸懵。
自言自语道。
【没道理啊……】
碎片明明那么喜欢宿主。
喜欢到每次夜里它起来偷吃夜宵，都会看到碎片在偷偷看宿主。
那眼神。
活像个痴汉。
这么在意宿主的主神大人，完全没理由不喜欢宿主大人啊。
系统记得抓耳挠腮。
偏偏好感度检测器早已在八百年前被它一屁股坐坏。
如今的系统连好感度多少都无法知晓。
所幸岁念对任务如何并不在意。
于她而言，来坐任务不过是公费来小世界游玩。
至于攻略……
仔细想想，她似乎从未在攻略一事上费过心思。
每个位面的碎片都很乖。
不用她费心，就会主动送上门。
乖巧的不像话。
这个位面虽然好感度一直不见长，可架不住江衍做饭好吃。
起初做饭是为了给她投毒。
可正式在一起后，江衍改掉了动不动投毒的毛病。
安心在家做人夫。
这样每天有吃有喝，攻略不攻略的似乎也无所谓。
岁念相当坦然的选择了躺平。
……
岁月如梭，转瞬即逝。
人类寿命最长不过百年。
对于在天牢蹲了亿万年的岁念而言，百年不过弹指一瞬。
只是人类的身体格外脆弱。
会老化，会生病，会坏死。
来到这个位面的第二十年，岁念体内的器官开始迅速早衰。
系统说，这是正常现象。
按照原定轨迹，原主会在二十年前的小巷里悄无声息的死去。
是系统的出现，强行为这具身体续了命。
而如今，这具身体也即将彻底崩溃。
岁念对生死一事早已看淡。
与系统对话结束后，她侧身看了眼一旁的碎片。
男人垂着眼。
淡色的瞳眸颜色渐深，透出岁月沉淀后的安稳。
“江衍。”
岁念道。
“我要死了。”
“嗯。”
江衍一边应声，一边替她盖上毯子。
拧着眉道：
“别乱踢被子，容易着凉。”
眼前的视野逐渐变得模糊。
岁念一本正经的再次重复道。
“江衍，我真的要死了。”
江衍掖被角的动作一顿。
旋即垂着眼，故作淡然道。
“嗯，我知道。”
岁念笑了一声，弯着眸问。
“我先走的话，你一个人可别难过。”
江衍薄唇紧抿。
侧过身道：“我不会难过的。”
可岁念分明看到某人垂在身侧的手在隐隐发颤。
就连眼尾也染着绯。
视线逐渐蒙上一层挥不开的薄雾。
意识彻底消散前，岁念脑海中浮现出破碎的记忆片段。
画面里，男人眼尾赤红。
圣洁清冷的白袍染上血迹，提着染血长剑疯了般跑到她身边。
他不顾满手血色。
用掌心堵住她胸前的破洞，一遍又一遍的唤着她的名字。
“岁念。”
男人声线沙哑，尾音发颤。
如同着了魔般，在她耳边不断重复道：
“你醒醒。”
“你还不能死。”
“你不能抛下我。”
清冷矜贵，高高在上的主神大人跪在地上。
微扬的眼尾染着绯色。
明明语气执拗，可说出口的话却卑微到了极点。
他在求她。
求她别死，求她别抛下他，求她别不要他。
魂体即将脱离这个位面的岁念有些懵。
是幻觉吗？
在她的记忆里，那家伙从未露出如此失态的模样。
朝离永远高高在上。
永远淡漠疏离。
像一个真正的神邸般，无悲无喜，无情无欲。
连带着，他们两人相互扶持的那段过往。
似乎也早以被主神大人抛之脑后。
朝离没有心。
从很早之前，岁念就这么觉得。
他心里只有天下，只有大意，却从来没有过她的位置。
甚至于，朝离可以为了他人，轻易舍弃掉她。
可……
这段记忆又是怎么回事？
是她太过不甘，所以出现了幻觉吗？
正想着，缥缈的魂体突然落地。
紧接着，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恭喜宿主，任务完成。】
熟悉的电子机械音落下的同时，系统兴高采烈的滚了过来。
【宿主！你快看！】
闻言，岁念强制自己回神。
随即蹲下身，垂眸漫不经心的问：【怎么了？】
糯米团子大小的系统手中捧着一块不规则碎片。
碎片颜色极美。
流光熠熠，美轮美奂。
岁念随意用指尖戳了一下，打着困倦的问：【这块碎片有什么问题吗？】
见碎片被戳，系统急了。
它忙将碎片藏至身后，心疼的用爪子擦了擦。
随即气鼓鼓道：【宿主！你怎么能随便上手乱戳呢？】
【这不是普通的碎片。】
【是碎片中仅此一块的主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