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那傻逼兄弟又是怎么回事？”洛笙歌托着下巴继续问。
大周可没人知道阎罗战神莫君曜和少帝周君霖是双胞胎啊。
莫君曜揉了揉眉心，心中一直锁着的愁绪，仿佛终于在此刻找到了可以倾诉的人。
“双生向来被视为不祥。”
“平民百姓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帝王之家。”
“我们一出生就分开了。”
“我原本不知道他的存在。”
“直到七岁时，我误闯进长欢宫密室，看到了被困在逼仄密室的莫君曜。”
洛笙歌：“？？”
“等等！”她做了个暂停的手势，“他是莫君曜，那你是？”
莫君曜坦白：“我是周君霖。”
洛笙歌奇了：“那原本的少帝是？”
莫君曜：“是我。”
“你们互换了身份？”
“对！”
洛笙歌：“……你继续。”
不止是双胞胎，还互换身份，这可真是越来越乱了……
莫君曜继续说。
“也是从那时起，我才知道自己有个弟弟。”
“我去找母后询问前因后果，母后却闭口不谈。”
“当时我只以为母后是怕爆出双胎之事，牵连于我才三缄其口。”
“因为自我四岁继位后，四面楚歌，群狼环伺，是她一次又一次的保护我。”
“我对她很信任，甚至是依赖。”
“我开始频繁的进入密室和弟弟相处。”
“我承诺他，一定会让他从那见不得光的地方堂堂正正走出来。”
“有一次，我让他换上我的衣服走出了密室。”
“被发现了。”
“母后第一次对我冷了脸，但也没舍得打我。”
“但当我再次见莫君曜时，他单薄的薄衫下却布满了伤口。”
“那是尖锐的簪子，一点一点划开皮肉形成的。”
莫君曜掐着手心，极力想平淡叙述这段往事，但激荡不平的情绪，还是让他愤怒到颤抖。
“我真的不理解。”
“都是她的孩子，她为什么就可以这么极端。”
“我无法想象，从小庇护我，疼爱我的慈母，怎么会那般心狠手辣。”
“我开始给她找理由，或许是莫君曜从小呆在密室，不读书不懂礼才会被她讨厌。”
“我于是开始偷偷教莫君曜读书，兵法，礼仪……”
“直到半年后，莫君曜和言行几乎和我一模一样。”
“我和他都满心以为，这次母后肯定会满意的。”
“果然，母后看到如同新生的莫君曜，第一次露出了微笑。”
“那微笑，我现在想起来都不寒而栗。”
莫君曜的双眸有些发红。
“因为第二天，她就带着莫君曜以少帝的身份去参加了大司马的寿宴。”
“当天晚上，莫君曜被宫人背着回来。”
“他吐了整整一宿的血，几乎要将内脏都吐出来。”
“酸臭的酒味混合着鲜血在地上形成一个水洼。”
“莫君曜九死一生，我第一次对母后发了火。”
“我痛斥她为何对莫君曜那么狠心。”
“她第一次打了我。”
“说如果不是我打了莫鸿宣之子，怎么会有这件事。”
“说莫君曜本来就是给我准备的替死鬼，如今不过是提前了而已。”
莫君曜那时才幡然醒悟。
母亲将弟弟养在密室中不是疼爱，是利用。
他从未把莫君曜当成和周君霖一样的儿子看待。
而身为哥哥的周君霖，无意做了其中的推手，加快了莫君曜受折磨的步伐。
因为是他教莫君曜模仿自己的。
是他心高气傲，不懂当时的局势，打了权臣之子。
导致周太后带莫君曜去大司马府邸赔罪，被见风使舵的莫党灌酒灌到吐血。
是他间接……促成了莫君曜的悲剧。
“所以从那之后，周君霖就成了莫君曜，莫君曜就成了周君霖？”洛笙歌总结。
莫君曜点点头。
“周太后没发现？她不是那么疼爱你吗？”
那个疼爱孩子的母亲，会连孩子换了个人都不知道？？
莫君曜沉默以对，良久无声。
因为事实就是。
交换过后，周太后从未怀疑过。
“恩……”洛笙歌想到昨天周太后为周君霖，或者说莫君曜挡刀的情景，心里觉得讽刺极了。
周太后到底是爱周君霖这个人，还是爱周君霖这个名字啊。
她看着一脸沉痛的莫君曜的，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把奚落周妖婆的话吞了进去。
算了算了，她还是不捅人心窝子了。
作为真正的周君霖，周太后每多疼爱周君霖一分，他便会对莫君曜多愧疚一分。
甚至作为周君霖，他都无法去怨周太后的偏心。
因为对于周君霖来说，周太后就是那个一直保护他疼爱他的母亲。
这——真的很无解。
她转移话题问：“那我现在是该叫你周君霖还是莫君曜？”
莫君曜望着洛笙歌：“莫君曜吧。”
他已经作为莫君曜，活了太多年了。
“所以以后都是你当少帝了对吧？”
莫君曜点点头。
“那周君霖和周太后你准备怎么处理？”
毕竟是他在这世上唯二的两个亲人，亲情和愧疚的双重裹挟，杀了也不太可能吧。
就连秦始皇，面对给他生了俩异父兄弟的赵姬还舍不得杀呢。
其实这个问题压在莫君曜心中良久，他沉吟片刻。
最后仿佛下定决心般，抬眸很认真的问洛笙歌，称呼也有所不同。
“圣女，孤当如何处理？”
洛笙歌听到莫君曜的称呼，就了解了他心中的纠结。
这声圣女，这声孤。
是他站在大周陛下的角度，问有预言之能的汐月族圣女。
他该如何做，才不愧对大周的百姓……
半吊子圣女洛笙歌想了想，给他提出三个建议。
“第一、坐稳少帝之位，肃清朝野。”
在外人眼里，少帝始终是同一个人，那么莫君曜如果坐稳少帝之位，杀不杀傻逼周君霖意义都不大。
“第二、让周傻逼和周妖婆，咳咳……让周君霖和周太后离开京城，夺去所有荣华和特权，自力更生的生活。”
只有体会了百姓的不易，他们才知道自己以前造了什么孽。
死是解脱，把人从天堂摔到地狱才是折磨和赎罪。
“第三、摒重税，福万民，让周国百姓早日安居乐业。”
这也算莫君曜替他那冤种弟弟向百姓们恕罪。
莫君曜听到洛笙歌的话，一直压在心口的大石终于放下。
他长舒一口气，轻声：“谢谢。”
洛笙歌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莫君曜之所以会松一口气，正是因为他对周太后和周君霖动过杀心……
莫君曜一心为民，在战场上浴血奋战，披肝沥胆。
一路荆棘走来，她又何必非逼着他手刃亲人呢？
不过洛笙歌丑话说在前头，“我说的这一切，都是兴怀天下的你坐在皇位上的前提。”
“若周君霖又作妖……”
她摸出腰间的匕首灵活的转动，“你懂的吧。”
莫君曜乖乖点头：“洛姑娘放心。”
就算是为了周君霖的狗命，他也不会让他再作妖了。
“卧槽——”
忽然未央宫的窗户被打开，一夜未归的赵寂崕懵逼的看着洛笙歌搭在莫君曜肩上的手。
然后一副看负心汉的模样看着莫君曜。
“师兄，你变了。”
“朝三暮四，朝秦暮楚，你喜欢的不是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