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你管！”
温小宛没好气，再次挣开，这次改用脚去踢他。
她虽没有自小的根基，但这两年多，筋骨打开后，玄乙教了些自保的招式。
一个杀手教出来的，即便是自保，也带着些狠辣，招招都是剑走偏锋，往人死穴上点。
然而，还是她学艺不精，在沈恒安手里，她那些根本不够看，不慌不忙的就一一化解，然后继续将她往怀里带。
温小宛最后有些恼了，干脆又利落的再次捏住他的手又咬下去。
这一招，沈恒安没有躲，任由她在同一只手的另一个位置再次留下了两排牙印，与早上的牙印交错着。
温小宛甩开他的手，转过身去。
玄乙的话又在她脑海里响起，他说帮她杀了沈恒安，因为沈恒安伤害她。
在温小宛心里，玄乙有着特别的位置。
即便这两年多，保护她，陪伴她，都是晟王给玄乙的命令，但许多时候，玄乙做的已经超过了奉命行事的范围。
那时，她对玄乙说，要他教她一些自保的招式，玄乙给了她一把小巧的匕首，每一招都教的认真，温小宛也练的认真。
玄乙第一次主动开口问她问题，就是问：“为什么？为什么学这个？有我在，你不需要担心自己的安全。”
温小宛笑了，她说：“因为你只负责保护我，可是我还有想要保护的人。”
在后来无数个难以入眠的深夜里，温小宛总想，若是那时自己不是那般无用，也许她就能救下翠果的同时也保住自己的孩子。
可偏偏那时，她手无缚鸡之力，既救不了翠果，也救不了自己的孩子。
曾经，她将自己的一切都托付给了另一个人，直到那一夜之后，她终于明白，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靠得住。
可玄乙在她心里，靠得住。
他说，要帮她杀了沈恒安。
一个没有感情的人，对她说，因为沈恒安伤害了她，所以他要杀了那个人，温小宛竟开始害怕起来。
“沈恒安，你走吧，”温小宛转身看向一直站在她身后的他，“再也不要来找我。”
“小宛，你知道的，不可能。”
他深深的看向她，眼睛里带着笑意，神情那般坚定。
“我会杀了你。”
她冷漠的开口，沈恒安却依旧笑着，他捡起地上那把剑，将剑柄递到了她面前。
“你现在就可以。”
她没有看那把剑，直直的盯着他的眼睛。
“你以为我不会吗？”
“我杀过人，”她说，“沈恒安，我，杀过人，不止一个，两个，大概······我也记不清了······”
她垂眸笑了笑，脸色有些白，怔忡间，沈恒安伸手将她揽进了怀里，手掌温柔的贴在她的脑后，轻轻按在他的胸口。
“小宛，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低哑的嗓音，溢满了他的疼惜与懊悔。
“小宛，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跟我回家，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受到丝毫伤害。”
“你觉得我会吗？”
温小宛推开他，唇角漾开一抹浅淡的讥笑，她仰头看他，缓缓说道：“沈恒安，我已经不喜欢你了，我早就已经不喜欢你了。”
“我不信，小宛，我不相信。”
沈恒安将手里的剑放下，他有些急迫的牵住她的手：“小宛，你和徐开翎是假的，和晟王也是假的，小宛，不要再骗我了好不好？”
“温小宛已经死了，”她想抽回手来，他却不肯放，温小宛蹙了蹙眉，眼眸里尽是冷峭，“沈恒安，温小宛已经死了，你亲手挖了她的坟，又亲手葬了她，她已经是个死人了。”
“而我，是陆归月，不是温小宛。”
“好，”沈恒安双手搭上她的肩，“你是陆归月，我重新娶你，以陆归月的身份，我娶你为妻。”
温小宛失笑，眉眼都散开了，眸底却仍是冷的。
“沈侯爷，你可知自己如今的身份？我身处贱籍，我朝律法，良贱不通婚······”
“我给你脱籍！”他牵住温小宛的手，往外走去，“现在就去！”
温小宛甩开了，她站在原地笑着看他。
“小宛······”
“沈恒安，你根本不了解陆归月，”此刻，她笑的终于真切了，从内而外的笑意，一双眼睛明亮透彻，“陆归月，她姓陆啊。”
姓陆······
沈恒安从茫然到仓皇，也不过片刻。
原来如此。
怪不得，怪不得李钰能把她藏的这样深，就连旭王那等精于算计之人都能给骗了过去。
李钰他怎么敢的。
“小宛，”沈恒安冷静下来，眸光坚定深沉，他双手握住她单薄的肩，弯下腰来与她平视，“别怕，小宛，有我在，我一定会让你堂堂正正的回家。”
温小宛再度失笑，亮晶晶的眸里闪着嘲弄。
“沈恒安，你以为我还是三年前那个，只能被你护在怀里，什么都做不了的小女孩吗？”
“还是，你觉得，晟王把你送到我面前来，只是为了叫我回到你身边？你与他相识十几年，你仍然天真的觉得，他最看重的是与你之间的情义，而不是别的？”
“沈恒安，皇室之人，没有心，没有情。”
温小宛推开他，后退了两步。
“晟王不会弃了我，只要我在，淮阳侯府永远站在晟王这边，只要我在，旭王永不会想到自己是怎么被架空的，至于怀王那里，自然有晟王去应付。”
“而你，沈恒安，你想正大光明的娶我，也只能跟在晟王身后，他要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陆家的案子一日不翻，陆归月永远为奴。”
沈恒安不是不知道李钰的心思深，但他从不曾想过，李钰竟真的设这么大一个局。
从两年多前，他给温小宛做身份的时候，就已经谋划好了，等到沈恒安回来的这一天，如何利用沈恒安。
而当沈恒安再一次说要娶她的时候，温小宛就明白了李钰的意思。
她早该想到，她这枚棋子，李钰费了那么大的劲儿，安排的天衣无缝，怎么可能轻易就弃了。
“你看，其实晟王还是顾念了与你的情义的，他给了你选择，只要你真当温小宛已经死了，那么你就可以干干净净的从这个局里脱身。”
“而且，事实上，温小宛确实已经死了，整个京都都知道。”
“沈恒安，你彻底自由了，没有温小宛这个碍事的人在，没有父亲母亲干涉，你终于可以娶她了。”
“你的人生，没有遗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