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斗金看着沉默不语的掌柜，抱起手臂：“我说掌柜的，事情都已经说到这种份上了，就没必要再遮遮掩掩了吧，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掌柜没有说话，过了好半天才笑出声。
“说的也是，没什么不能说的。”
他眼中神色一闪，抬起头，缓缓道：“剪纸娘娘不是打不过邪神，而是自以为已经将那东西消灭了。”
他说着，似乎陷入了回忆当中。
“硬要说的话，那邪神和剪纸娘娘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却又有很大的不同。
剪纸娘娘和他都是凭借雕像而生，因为常年吸食人的香火供奉而生出了神志。
剪纸娘娘可以赋予剪纸灵力，使上面的东西化形，那个邪神也是。
但是剪纸娘娘可以离开雕像化形，他却不能。
换一句话说。
如果将他栖身的雕像毁去，断了他的香火供奉，那邪神便会灰飞烟灭，不复存在。”
他顿了顿，接着道：
“剪纸娘娘也确实这么做了，她不仅毁了周老大家的雕像，剩下的镇民手中的邪神雕像也一个没放过，她相当肯定自己没有遗漏掉任何一个。
所以在她的认知当中，这个镇上，早就没有了邪神。”
“你这么说就奇怪了。”关斗金面上疑惑，“既然找到了罪魁祸首，那她为什么还要杀周老大一家？”
“迁怒。”楚樾沉吟几秒，猜测道。
“这么说可能不太准确，周老大所做之事本来就相当可恶。
不过被剪纸娘娘灭门更多的可能是因为一家破坏了镇上原有的和平。
他们打破了从古至今延留下来的淳朴，他的手上沾满了人血，变成了一个卑鄙无耻的盗贼和杀人犯。
这样的人，不应该也没有资格活在镇上。
剪纸娘娘继承了那个姑娘的意志，保护这个镇子。
从故事里可以看出来，那个姑娘相当良善，而镇上的人也十分淳朴。
剪纸娘娘不允许这样的人活着。”
他说完，大堂中有瞬间的寂静。
“呵。”这股寂静没有坚持多久，掌柜的笑出声，他看着楚樾，“你说的没错，她就是这样想的。”
那样卑鄙无耻的人，那样没有下限，甚至要将整个镇子带入万劫不复之地的人。
不配活着，不配留在这个镇上。
甚至不配是那些淳朴的村民的后代！
他们必须得死！只有他们的灵魂日日夜夜受到折磨，才能忏悔，才能慰问那些死去的亡灵。
沈玉璧道：“可是当年的事又出现了，邪神再次降临在这个镇子，剪纸娘娘却没有任何动作。”
根据他们进入这个游戏时的导言所看，他们这一批商人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批遇害的了。
镇上的庆典一年一次，迄今为止至少有五年时间，才会让热闹的庆典变成如今的冷清模样。
剪纸娘娘在三十多年前就处理过这样的事例，在第一次案发时候她就应该察觉到这件事不简单。
可是如今这么多年过去，前几天，玩家之中还有人遇害。
剪纸娘娘这一次没有任何动作。
或者说，没有什么明显的动作。
现在他们可以确定，他们的房间里贴在床顶上的剪纸全部出自于剪纸娘娘，可能是普通的装饰，也可能是她给房中人留下的一线生机。
所以那些小纸人才会有活过来的能力，甚至在那天晚上帮了他们一把。
除了剪纸娘娘，也没有其他人了。
“我今天在周春那里看见的小像应该就是邪神的，剪纸娘娘还没有处理掉，不过那个女人死得蹊跷，会不会是剪纸娘娘做的？”
沈玉璧手指在桌上缓缓敲着，桌上的烛火随着他的动作发出摇晃。
他们的谈话断断续续，汉子讲的故事也停停顿顿，夜已经深了。
楼上的玩家此时此刻已经陷入梦乡。
大堂里只剩下他们四人，墙上的影子明明灭灭。
沈玉璧眯起眼睛，看向对面的人：“这件事得问你，你说是不是掌柜的，不对，或许应该称你为剪纸娘娘。”
楚樾挑了挑眉，却并没有其他反应。
关斗金视线在两人之间看了看，也没有说话。
显然他们都发现了这一点，只是没有像沈玉璧一样点出来。
当年的往事那样隐蔽，知道的人没有多少，当年供奉过邪神的人不可能把这件事拿出来宣扬，更不会知道剪纸娘娘和那邪神之间的各种事情。
能把这些事情以及细节知道的如此清楚的，只有当年的当事人了。
只不过现在不知道她是以什么样的心情把这件事说出来的。
这几年那种事情又出现了，为什么她没有再出手？
她在镇上开了客栈，并且隐藏在镇民之中，那么这些年的事情她肯定相当清楚，甚至有不少事件就发生在她开的客栈之中。
比如这一次，此时此刻，镇上的怪事依旧频发。
每次和那些商人一起死亡的，还有镇上的居民，这又是怎么回事？
黝黑的汉子听到他这句话，再看到他们三人的表现，已经知道他们猜出了自己的身份。
他坐在原地，身上升腾起雾气，待雾气散去，一名身材娇小的姑娘出现在原地。
她面上露出一抹苦笑，眸中似乎含了化不尽的阴霾。
这件事并非是她不想出手，而是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