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怎么了？”
贺九川只感觉周遭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了。
沈君月压制心中那些情绪，再度问道：“殿下是从何时注意到沈君月的？”
名字称呼都变了，贺九川瞬间警觉。
也明白过来一些事情，她说她是沈君月，也不是沈君月。
是不是意味着，原来的沈君月早就消失了。
可这一点他从来没有细想过。
年少时，宫墙上一起赏过星星的女孩已经消失了。
再度遇见，她就变成了眼前这个，让他震惊，好奇，心动的姑娘了。
他先前从未细想过她的改变，可能潜意识里，也觉得没必要细想，他一直很清楚，自己心中的感情变化。
只是年少时，沈家嫡女曾经给过他短暂的温暖。
他一直以为兄长跟他保持距离，是不喜欢他的。
朝中人也都说，太子觉得他分了父皇的宠爱，是一个累赘罢了。
但是那个小丫头却信誓旦旦的告诉他，若她将来有个弟弟，必定用自己的全部去守护他。
再次相见，她的确对沈沐雨很好，甚至为了他重新回到流放队伍，以命相酬。
他那时候便觉得，这丫头一直在履行儿时的初心，对她则更是欣赏。
如今想来，她早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小女孩了，却仍是对弟弟疼爱有加，一心为了沈家的生存谋划。
今时今日的她，能如此重情重义，为沈家做这么多，则更是难叫人不爱吧。
见贺九川思量这么久，沈君月的脸色逐渐冷淡下来，其实一些事的答案不言而喻。
那他喜欢的，是如今的自己，还是当初的呢？
原来他从初见时，所有对她的特别对待，都是源于原主。
想到这个，仿佛一盆凉水兜头而下，沈君月脚步向后，拉开跟贺九川的距离。
贺九川见状慌乱，想要伸手去捞她，却没有捞到。
“月儿。”
贺九川拧眉，眼底情绪翻涌。
“你听我说。”贺九川上前。
“先收拾一下房间吧。”
沈君月说完，快步去了中院，找了一处屋子钻了进去。
她不喜在情绪下做决定，需得找点事做，冷静冷静。
这屋里的桌椅板凳都是竹子打造，看上去简单质朴，倒是很有读书人的风骨。
她打扫卫生，顺便审视一下这段关系。
而被她关在门外的贺九川内心翻江倒海，却不敢贸然进去解释。
他想将先前跟沈小姐发生的事情，全部都告诉给沈君月听。
其实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在她和沈小姐之间做过抉择。
感情就是缘分，也许如今站在自己面前的不是现在她，是真正的沈小姐，许是他们也不能相爱。
从前的沈小姐是何个性，他不了解。
可能他也会因为年少时的遇见，和同沈成的关系在流放之路护她。
可能不能迸发出对如今的她这般悸动，他自己也很难断。
可这种假设在今时今日没有丝毫意义，他如今能确定的是，在秦家初见时，令他眼前一亮的女子，是现在的她。
沈君月聪慧勇敢，又狠辣又善良，她有千面，以至于相处这般久，他觉得自己还没探听到她的万一。
这样的女子，他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爱不上的理由。
他站在沈君月门口，听到桌椅板凳挪动的声音，心里便开始紧张。
紧张她因为跟自己生气，就要去搬动那沉重的家伙，
紧张她因为跟自己动气，就要去收拾那糟心的屋子惩罚自己。
想到这些，贺九川还哪里能在外面站得住，他上前：“月儿……”
“别进来！”
沈君月开口，语气有点着急。
心里更是气闷了，狗三川知府，还特么挺有钱的。
买的纯实木的家具也太沉了吧？
她自己都有点折腾不动。
但为了不让贺九川发现，她正在换家具，也只好让他在外面等着了。
她要将屋里的竹子家具，全换成在三川知府家里顺的红木家具。
尚好的床铺，书柜，衣柜，雕刻的非常漂亮的八仙书桌，不用白不用呀。
搬好重物，藤编的家具往空间一堆，再拿出一些漂亮衣服挂在衣柜里，接着是顺来的书和摆件，全部放在书柜上。
看上去也像是那么回事。
还有软软的棉被，香喷喷的薰炉，一个文化美少女的闺房，瞬间打造完成。
完美。
这个屋子弄好，沈君月走出门，便见贺九川凑上前。
“月儿，累不累，我帮你弄？”
“不行。”
沈君月琢磨要在贺九川，还没机会看这些卧房之前，将里面的破旧家具全部换了。
贺九川一听心都碎了一半，恨不得抽自己两个耳光。
见沈君月往另外一个房间走，他忙跟上。
却见沈君月骤然停住脚步，指了指面前两个屋子道：“你刚才没进去吧？”
“没有。”贺九川实话实说，她都不高兴了，自己还哪敢去别的地方看东看西？
沈君月满意了，道：“你都别进。”
说完，她又钻到了中间的屋子，而后快速将门关上。
贺九川另一半的心也碎了一地。
他的月儿是不是，连跟他在一个屋子都不想了。
他神情低迷，爱情当真太苦了。
贺九川从未有这种心空了大半的感觉。
实在是太难受了。
他深呼吸，沈君月也在屋里深呼吸。
这间房她打算留给贺九川……
毕竟房子是他买的，加上他位份的确挺高，住在主屋也是应该。
但是能配得上他身份的，那些雕龙画栋的书桌和书架实在太重了。
她努力调整位置，才堪堪摆的像个样子。
就连空间里唯一的屏风也给他了。
她摆弄好这个房间，已经累的没什么力气了。
从这个房间出来后，贺九川跟她说话，她只虚虚摆手，胳膊酸得不成样子。
最后一个房间是留给衡阳和沈成的。
基本摆设规格都按照她的房间来。
只是少了一个婴儿床，她需得想着，到时候找木匠做一个，万不能亏待了即将出生的小娃娃。
中院主屋都拾到完，就剩下东西两边厢房了。
沈君月走出房间，琢磨着臭小子的房间可以简约一些，男孩要吃得苦中苦，但虽然这样说，她还是挑了些舒服的给沈沐雨摆上。
想着沈沐雨不爱诗词，喜舞刀弄棒，便给他安排了不少武功秘籍，还给他弄了个武器架，挑了十多样大大小小的兵器，暗器摆在了架子上。
都弄好，沈君月总算是松口气，伸着懒腰从屋里走出去，就看到贺九川垂首站在一侧。
她挑眉，自己个干活的人，都没贺九川这个闲散人员这样没精神。
她撅了撅嘴，朝着西厢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