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马大哈！疼死了！”
马芸芸推开脚边的手，怒气冲冲道。
药酒溅到眼睛，马大哈惨叫一声，抓过一条毛巾擦拭，等到重新恢复视力，他一把将手里的药酒砸到地上。
破碎的瓦片划过马芸芸的脚步，她大叫一声，“你疯了是不是！”
“我疯了！马芸芸睁开眼睛看看到底是谁疯了！大半夜你不回家在外面转什么？”
“你管我，我，我……就出门转转！谁规定不许晚上出门的？”
见她的眼珠子要飘到房梁，马大哈冷笑一声，将马芸芸背来的包袱扔到她身上，“行啊，还和我嘴硬，拿着你的东西滚！”
“你竟然想送我去死！”马芸芸凄厉的叫起来。
马大哈一脚将旁边的花瓶踢翻在地，来到马芸芸身边，阴沉沉道：“谁要送你去死？说啊！”
马芸芸对上他眼睛，瞬间明白了什么，立即低下头来。
马芸芸安分了，可马大哈却烦得要死，他抱着头在院子里打转。
“马芸芸你胆大包天啊，官府都敢动！你就看看谁还能帮你！你一个人死了没什么，本来就是烂命一条，你侄子怎么办？难不成他以后要有一个犯下大案的姑姑？你们果然都是自私自利！”
马大哈早就发现马芸芸不对劲，飘香楼收益不好，即使以前马老歪拿钱补贴马芸芸，但也应该没有多少。
可马芸芸的日子却越过越好！
自己干了什么心里有数，不过就是一些下等人才做的勾当罢了。
“我们？除了我还有别人？呵呵呵。”
马芸芸即便已经清楚自己犯下的罪孽，但她不想去投案自首。
流有云家血脉的女子，坚决不能像世上的妇人一样，软弱可欺！
马大哈瞪了她一眼，抓起放在椅子上的衣裳，“我回一趟家里，你老老实实在这待着，想死就出去。”
“你不管我！要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鬼地方！”
马芸芸从身后扯住他的袖子不让走，马大哈根本抢不回来，只能忍着火气骂她，“我不回去一起留在这里等死啊！我也见不着人，信不信你第一个就会被发现！”
马芸芸这才松开他的衣裳，抹着眼泪来软的。
“大哈，你不能扔下姐一个人啊，老四也没了，姐也没了，娘她……”
“住嘴！死者为安，你不要说起娘！”
马大哈突然情绪失控，根本藏不住心里的怒火。
马大哈看马芸芸不肯让他轻易离开，拉过一张椅子坐下，想要坦诚相待，“实话说，你在外面干了什么好事，今晚上就要出逃？”
马大哈起初以为官兵是抓嫖妓的，事也没办好，就仓惶出逃，不想回去的路上撞见了无处躲藏的马芸芸，于是便将人带到自己一处私密的据点中。
房子不落在他名下，安全性极高。
“不就是你知道的那样。”马芸芸的眼神躲躲藏藏。
马大哈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墙上，他捏着拳头要打人，“你不知道上面换了新知府？马芸芸你真个猪脑子！云家已经不肯搭理我们马家了，这个时候犯事，是不是想找死啊！”
马芸芸也朝他吼回去，“是！我闲着没事干！还不是你们三个把家里的钱分完了！你们分钱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起来我呢？！”
“我也是爹娘的孩子，凭什么没有我的！我不多要，拿老四那份也可以！你们吃酒喝肉，要我一个人吃糠咽菜？”
“是你们三兄弟把我往死路上逼的！马大哈，你现在不给我兜底，等着，我被抓住，第一个就把马家人供出来！”
马芸芸不怕死，外人口中与她相爱的相公，被她疼爱孩子，通通不在她的考虑范围，都要死了谁还管得了那么多。
马大哈虽然烂人一个，但他宝贝儿子才不过三岁大！
“马芸芸！你侄子才三岁不到！”
“那我就是活该？”
吵着吵着，两人就动起手来。
另外一间房里，江春听着胳膊的动静，抱紧怀里的孩子。
看来得尽快重新找个地方了，马大哈根本没有护不住她们母子俩。
小虎抬起头，光秃秃的头顶留了一撮毛，全身上下一副女孩子打扮。
“娘，我想出去买糖葫芦吃。”
“乖，马上就可以了。”江春慈爱的抚摸他额前的头发，一双浓浓爱意的眼睛几乎移不开。
……
“阿嚏阿嚏！”
天边的亮光有些眼疼，邹碧婵待在骆犇身边陪他看书，也就翻了几页书的时间，她已经打了好几个喷嚏。
骆犇贴心的递来一条沾有药香的手帕，邹碧婵看了他一眼，又感觉鼻子开始痒痒的，还是拿了起来。
不过，邹碧婵拿了帕子之后，两个人也没有了心情。
骆犇看不下去书，手里翻书，心在她身上，眼睛看着她。
邹碧婵捏着手上的帕子，拿也不是，扔更不是，也不打喷嚏了，她愤愤的朝天上看去，怎么就不痒了呢！
“我给你念书吧？”骆犇开口道。
邹碧婵一愣，随后点点头，也好，在这里混点经验，到时候也可以拿到老爹老娘面前招摇过市。
谁还敢说她不识字？
阿牛哥教过！
“话说，古时，有一江洋大盗，流落到一座水乡小镇，见一妇人貌美无比，便上去搭话，不想妇人乃镇上财主家傻儿子的媳妇儿，但两人却产生了感情……妇人看着情人被财主家带来的钦差抓走，心生一计，从乡下牵来一头生病的牛，那牛收到刺激时，便会……”
“疯牛伤人案！”
邹碧婵夺过他手里的杂书，“这是从哪里找来的？”
昨晚上来搜查的官兵并没有说太多，也不知道有没有找到有用的线索。
骆犇指指她。
“我？”邹碧婵指向自己，对了！她朝自己的手心打了一拳，“我从家里带过来的。”
这书放在杂物房里，一起跟着从青石巷搬回来，邹家没几个识字的，邹青山也只是借了几本经书回去，杂书也不在宋夫子的推荐中，放在家里吃灰。
邹青山知道骆犇以前读过书，便提议着拿过来给行动不便的骆犇解闷。
邹碧婵翻开封面，第一页依稀歪歪扭扭写着，芸、大哈、二丙、三旺、爹和娘、鸡鸭鱼肉……“四才”二字，与前面一堆字相比，离得很远很远。
邹碧婵忽的抬头看向骆犇，见他还在仔细研究着书上面的信息，只觉得手上的纸张极为烫手。
焦糊味，滋滋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