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生一席话，万瑾汐立刻松开手。
她扭头一看，不远处是有游客在摆弄手机。
现在她好不容易用合同拉近和厉云霄的距离，不能再出任何岔子了。
咬了咬牙，万瑾汐只能先忍了。
可盯着里面的目光，分明越发嫉恨。
红光在眼底凝聚，血腥得发黑。
“苏糖……”
从嘴巴里念出这个名字，万瑾汐简直恨之入骨。
她不信，同样的把戏她没用，苏糖却能成功？
而此时里面，苏糖已经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这家餐厅的另一边，是和悬崖直接衔接的。
所以视野里没有任何遮挡物，非常开阔。
而山的对面，就是城区的万家灯火。
比缆车上看到的更加宏大，仿佛全世界都装在了视野里。
苏糖定定看着，忽然觉得进来也不错。
但那些闪烁的暖色，不知是不是因为隔着一层玻璃。
家的温暖，似乎很难传递到这边。
苏糖的目光微微有些发直，脑海里似乎一片空白。
“家”这个概念，她是从何时开始不再去想了？
孑然一身的她，有必要去想吗？
苏糖不知道，只是看着这样的盛景，心情竟是平静得可怕。
“要这份双人套餐，谢谢。”
厉云霄低声点餐，怕惊扰了苏糖看风景似的。
但点完餐抬眸一看，忽然发现面前这个小女人有点……
漆黑的瞳孔微微一缩，厉云霄只觉得心脏酸涩。
他从苏糖眼睛里，看到了一层冰霜。
以前不曾出现过的东西，此时映着明亮的色彩便越发明显。
对方很孤独。
这种气息源源不断散发出来，是即便身边有人也会存在的孤独感。
厉云霄心疼了，是他催生了这一切。
可他能为对方做什么？
薄唇动了动，厉云霄有话想说。
可顿了顿，还是重新闭紧了。
餐厅里非常安静，虽然还有其他的食客。
但在这里，似乎静谧是共享的。
每个人都只是假借看风景，品味自己的心事罢了。
厉云霄最终没说话，只是安静地等待。
等着中场休息时，主演施舍给他的短暂交流。
夜，渐渐在这片山里沉寂下来。
不远处的灯火，却是越发明亮繁华。
似乎哪里还有什么小庆典，有人在靠近郊外的地方燃放了烟花。
但还是离得很远，听不到声音。
苏糖托着腮，不知道究竟看了有多久。
远处闪动的烟火，在她眼里炸开。
变换的霓虹光，像是拼命要书写夜生活的精彩。
她看着看着，忽然觉得没意思。
“这里有什么特别意义吗？”
半天，苏糖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她的语气恬淡，纯粹是想知道才问的。
原本觉得情山多半是万瑾汐选的，但她似乎不是很了解这里。
反倒是她对面这个人，还知道可以让工作人员送东西上山。
苏糖余光瞥他一眼，多少有点想不通。
即便是要实施他们的计划，也不用特意来这种地方吧？
唯一的解释，就是这里对他俩来说不一般。
厉云霄不明所以，淡淡说道。
“应该没有。”
“没有？”
苏糖很是怀疑，把头正过来，不看风景了。
厉云霄看了看她，多解释一句。
“以前班里组织考察来过一次。”
“为这个地方量身定制一份发展规划之类的。”
具体的，厉云霄是真不记得了。
这件事在他人生里，比路边的小石子还要不起眼。
只是去过一次的地方，他卓越的记忆里能有点印象，仅此而已。
“哦，那时万瑾汐也在？”
苏糖说得漫不经心，这个问题其实可以不问。
厉云霄却是多看了她一眼，忽然问道。
“在意吗？”
“我？”
苏糖愣了愣，旋即摇头。
“不在意。”
她低头喝了一口柠檬水，仿佛没问过。
厉云霄看着她，很轻地笑了笑。
“她确实在，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
“哦。”
苏糖拎起吸管，在杯子里搅了搅。
难怪万瑾汐那么心急，原来是故地重游。
不过，她也不想知道更多了。
说不清是什么心情，就挺没劲的。
可厉云霄不想让她误解什么，马上又补了一句。
“那时候我和她不熟。”
听到这句话，苏糖手里的动作直接停了。
她胎眸看向厉云霄，心里没来由蹦出一个想法。
这里不会是万瑾汐喜欢上厉云霄的地方吧？
但问本尊，显然不会有答案。
“哦……”
苏糖只是凉凉应一声，就中止了这个话题。
等上餐的时间有点无聊，她再次扭头看向窗外。
这个餐厅的位置其实挺刁钻的，明明远离了人间烟火。
此刻坐在这里，又仿佛离城市的生活很近。
看久了，会给人一种错觉。
似乎走过了那座姻缘桥，就能融入万家灯火。
这大概就是这家餐厅的主题特色吧，所以才那么受年轻情侣的欢迎。
苏糖看了一会儿，忽然说道。
“如果我没来，她会在这里向你告白吧？”
几乎是一瞬间的闪念，苏糖脱口而出。
她说完，下意识要看厉云霄一眼。
视线扫过去，却是微微一顿。
“……”
苏糖刚才没发现，厉云霄似乎一直在看他。
这道视线由来已久，久到她已经慢慢适应，从而有时会忽略了。
一下就有点别扭，苏糖抿了抿唇正回来。
“当我没问吧，你不用回答。”
“你会来，不是前提吗？”
却在这时，厉云霄语调深沉地反问了一句。
苏糖又是一愣，默默看向对方。
厉云霄的眸光深邃而沉静，像是能看穿她似的。
“现在的结果是必然，不是偶然。”
苏糖张了张嘴，忽然有点说不出话。
从缆车开始，厉云霄就开始打直球。
苏糖想当作是玩笑一笑置之，但似乎有点办不到。
但有些事，她已经不想再谈论了。
对她目前的立场来说，是不可能假戏真做的。
苏糖敛了敛眉，第三次将视线投向远处的风景。
那火光一般的盛景，烧得黑夜的天空也是炽热的颜色。
知道那里面一定是人声鼎沸，车水马龙。
但在这里看着，是一种安静的繁荣。
他们所住的酒店，工作人员换班后就会回到某个地方。
或和家，或和朋友，好好喝酒聊天一番吧？
昨天的那场庙会那么热闹，那些擦肩而过的人此时也在某个小家里。
看看电视聊聊天，或许在为小孩的教育问题而烦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