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对不起……”
她慌忙道歉，但两句道歉的内容，似乎并不一致。
咬了咬牙，索性一次性说出来。
“我不知道当初奶奶病危了，如果我知道，一定不会出国的，我会和你结婚！”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奶奶那么要强的人想在人生的最后看到我们成婚，我完全可以理解！”
她紧紧抱着厉云霄，只觉得一旦松开就再也抓不住这个人。
紧闭上双眼，万瑾汐语速很快地再次说道。
“这里面都是误会，我会去求得奶奶的原谅，这次我一定不会再让你失望的，你就……”
做梦都想说出这句复合的话，万瑾汐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可她还未说出口，就感觉到怀里这个人骤然一转，一股力道便加诸到她手臂上。
并不是很重的力气，却不容置喙。
万瑾汐往后趔趄了一步，心情复杂地看向推开她的厉云霄。
“……”
漆黑的眸底蛰伏着凌人的锐气，厉云霄黑了脸。
他只警告意味地给了万瑾汐最后一眼，一个字都不想说，转身径直离开。
被留在原地的人，下意识追了半步。
可望着对方远去的背影，只能狼狈止步。
万瑾汐拧紧了秀眉，呼吸逐渐变得急促起来。
为什么？
她都卑微到尘埃里了，为什么还是要推开她！
而此时，离开餐厅的厉云霄，直接回到了车上。
他黑洞洞的眼睛里，少见地出现一些混乱。
“哈……”
用掌心抵了一下额头，脑仁似乎在跳。
他的心情很糟糕。
他不是一个会回头去看过去的人，被时间刷掉的不管是人还是物，对他而言都毫无意义。
但他生命里，有一个能打破这种规则的人。
也只有唯一的一个，便是厉奶奶。
当初，确实是奶奶病危了。
厉云霄的眸底暗了暗，至今都能想起他在病床前听到的那些话。
苍老的手有气无力地握着他，那微微泛灰的眼珠子，望眼欲穿地看着他。
“云霄啊，结婚吧。”
“奶奶这一走，你就剩下自己一个人了，我……咳！我不放心，我得看着有个人爱着你。”
“替我爱着你……”
身上插着那么多管子，就像是吊着最后一口气。
厉云霄无法忘记奶奶当时的模样，那一刻，即便是要他去死都可以。
所以，他马上向万瑾汐求婚了。
两人那会儿已经交往了一段时间，也算是稳定期了。
至少，他身边的人是知道他们俩在交往的。
他只是觉得结婚没必要那么快，但从来没有看轻过对方。
结果，他求完婚万瑾汐表面答应，在他连夜让人筹备婚礼后。
第二天，万瑾汐却出国了。
直到登机前，才给他发了离开的短信。
再之后，就关了机。
厉云霄甚至都没时间查她去了哪里，因为几乎是同时，厉奶奶进了抢救室。
他扔下筹备了一半的婚礼，匆匆赶到医院。
在抢救室外等候的那几个小时，是他人生中最难熬的一段时间。
一分一秒，都显得是那般漫长而艰辛。
所幸厉奶奶的手术很成功，从抢救室出来状态比预计的好。
可听说了准新娘跑路的消息后，气得直接又进了一遍抢救室。
这次非常凶险，手术的时间特别长。
厉云霄从白天等到黑夜，再等到黎明。
陪同的秘书都已经先绝望了，但一直没敢说，也没敢安慰。
幸运的是，后来厉奶奶扛了下来。
但也落下了一些毛病，之前才会晕倒在路边被苏糖捡到。
一想到这些，厉云霄就异常烦闷。
已经很久都不会再去回想了，偏偏现在又……
他为什么这么对万瑾汐，已经不是他个人的喜好了。
厉奶奶之前虽然不那么喜欢这个女人，可也是接受她的。
因为这是他自己选的人，也就默认了。
可就是他选的女人，差点要了老太太的命。
他绝对不允许任何，会再次影响到老太太身体健康的因素出现。
所以，他怎么想是次要的。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都不那么重要。
厉云霄抬眸看了一眼混沌的黑夜，那些浮于表面的霓虹，光怪陆离得像一张张扭曲的脸。
他重重吐出一口浊气，直接这么开车回去很难受。
莫名的，很想回老宅看望一下老太太。
这么想着，厉云霄便发动了车子。
车头往相反的方向而去，越过了大半个城市，最终停在一堵高墙之下。
门口处三十米宽的大铁门，映出里头的灯火通明。
厉云霄在车里停留了一会儿，没让门卫开门，自己下了车。
抬眸望向里面，百米开外的主建筑，看起来就像是精致的房屋摆件。
他有多久没回来了？
“小，小少爷！您回来了！”
刚好巡逻到门口的安保人员，手里还牵着两条威猛的杜宾犬。
一看到进门的小主人，惊喜得不行。
就连狗狗都热情地汪汪叫了两声，像是在欢迎他回家。
“奶奶呢？”
厉云霄信步迈入，淡淡问了一句。
“老夫人在正厅呢！”
下人立刻指了个方向，白色城堡般的建筑群，连绵成一片。
对称式的两边，中间是一个硕大的喷泉广场。
此时水柱不断向上喷涌，雾气弥漫中闪烁着五彩的颜色。
厉云霄看了那边一眼，准备徒步过去。
“小少爷，上车吧！”
另一个下人已经赶紧开来了园子里的白色代步电能车，没办法，老宅实在太大了，用走的一天都做不了多少事情。
厉云霄看了看他，摆手说道。
“不用，你们做自己的事。”
“哦，哦……”
两个下人对视了一眼，有些不明所以。
通常主家的人回来，都是把车直接开到喷泉广场旁边的大型停车场。
有些特定的日子，这里会招待一整个家族的人，那停车场停个百来辆车都绰绰有余。
不仅有露天的，地底下还有一层，方便天气不好的时候进库。
厉家这老宅的占地面积，比本市最出名的旅游庄园都大上不知多少倍。
后面的绿地和群山，也都是厉家的领地范围。
而正厅，就在喷泉广场后边。
这个广场是当初厉爷爷为厉奶奶修的，因为老太太喜欢俄式风情。
初始并没有这么大，后来经过了厉云霄父亲的手，再经过他的手就扩建成目前的规模了。
喷泉中心的雕塑，还是重金聘请大师现场雕出来的。
而这位大师的其他作品，都在国宝级博物馆里。
走过长长的甬道，厉云霄正在思考需不需要再给老太太添置点她感兴趣的艺术品。
最近的拍卖会有一段时间没去了，上次天价拍下的官窑陶瓷缸，厉奶奶正养着金鱼和睡莲呢。
老人家也没什么其他的嗜好，就是喜欢拿老物件鼓捣点啥。
略一思忖，厉云霄就拿出手机准备叫秦秘书去过滤一遍最新的资讯。
但这通电话还没打出去，他前脚刚进客厅门，厉奶奶就从里面急匆匆要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