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惊程年底分娩，顺产，羊水先破的，破羊水的时候刚好在夜里。 .
关宅下下几乎全部出动了，慌得不行，关略抱着她从三楼下来，跑过客厅和院子。
去医院的路是司机开车，关略抱着唐惊程坐在后座，他大概也是被那么多羊水吓懵了，手，裤子和座椅全是黏糊糊的水渍。
“唐惊程你撑着点！”
唐惊程抱住肚子，简直无语。
她要撑什么？
羊水破说明要生了，既然要生她还需要撑什么？难道把孩子憋回去？
“关略你能不能淡定点？”唐惊程居然是最镇静的那个，半斜在关略怀里捏紧他的手指：“好歹你也是见惯大场面的人！”
关略苦笑：“这不一样！”
这是他人生的第一次，今夜过后他便正式升级为人父了，“爸爸”这个称呼在没遇到唐惊程之前他简直想都不敢想。
唐惊程阵痛来得特别快，被推进医院后半小时开始间歇式阵痛，而且很快间隙时间越来越短。
生过孩子的人大概都能够体会那种感觉，15秒疼痛，那是地狱，15秒平息，那便是天堂，唐惊程便在这天堂与地狱之间来回穿梭，体会分娩的痛苦，艰辛，还有幸福。
关略全程陪在她身旁。
唐惊程不痛的时候便由他扶着在走廊和病房里来回走，阵痛来袭之时窝着身子或者躺在床撑过去。
这个倔性子的姑娘啊，连旁边助产的护士都说没见过她这样的。
当晚隔壁还有一个待产分娩的孕妇，几乎隔半分钟扯着喉咙叫一次，叫到后面嗓音都哑了，听着人心里渗得慌，可唐惊程偏一点声音都没有。
真的疼极了最多呼吸粗重一些，掐关略手背的力道也猛一些，自己咬自己的手指，手指都咬出血了，她是不愿吭一声。
助产师最喜欢这样的产妇，不吵，不娇气，不疼的时候自己走路下蹲或者躺在那里保存体力，疼的时候默默忍着，均匀呼吸。
“关先生，您太太很坚强，现在很少看到像她这么能忍的妈妈了。”
关略只能苦笑。
这姑娘还确实能忍，当初子弹射穿肩胛骨没吭一声，指甲被生生剥下来没吭一声，现在生孩子也不吭一声？
唐惊程阵痛过去之后关略蹲在床边握住她的手，可见她额前的头发都被汗浸湿了，其实这时候他还情愿唐惊程能够像其他产妇那样缠着他喊疼。
“如果真受不了，适当出点声音会不会好一点？”
唐惊程一个白眼扫过去。
“出声音有用？”
扯破嗓子喊，除了废掉了力气之外一无用处，还不如保存体力留着一会儿用呢。
“我这么懒，才不做无用功呢！”
“……”
开到四指的时候唐惊程被推进产房，关于分娩之时关略要不要跟着进去这个问题，他们之前已经商量过了，经过唐惊程严肃的考虑和研究，最终得出的决定是不准关略跟进去。
“男人经常见血不好！”这是她给的理由，分明是借口，但她不准，关略也只能尊重她的决定。
唐惊程被推进去之后产房的门从里面锁死了，关略被留在外面过道，旁边产房时不时传来一阵尖锐的叫唤，可唐惊程呆的那扇门始终听不到任何声音。
这时候他特别痛恨唐惊程那死能扛的性子，至少叫几声让他心里有些底也好啊，可足足一个小时，她被推进去之后再没音讯了。
关略像只没头的鹰一样在过道里来回踱步子，雅岜蹲在一边闷着气憋着脸。
好在宁伯还有点主意，跟在不断转悠的关略屁股后面劝。
“九少爷，您把心放肚子里吧，唐小姐吉人天相，肯定母子平安！”
“现在医学这么昌明，算真有什么小意外也不会有事！”
“才进去一个小时，估计还早着呢，您先找个地方坐坐？”
可关略那时候哪儿听得进这些，他本来脾气暴，没耐心，更何况他在门外完全不知道里头的情况，这么在外头又熬了一个多小时，这段时间关略几乎是掐着秒过的。
他从来不知道时间会过得这么慢，长夜仿佛被施了咒，迟迟不愿意醒。
走廊里的灯光照得人心里直发慌，关略把身仅剩的最后半包烟都抽光了，面前那道门还是纹丝不动。
大概四点多的时候隔壁产房传来女人最后一串尖利的叫声，随后婴儿啼哭，生了……
护士很快出来报喜：“小子，七斤三两！”
门口家属全都围到了一起，为这个小生命的到来感到兴奋，大概二十分钟后产妇和婴儿也被护士从里头推出来了，家属全都拢了过去。
关略坐在椅子，冷眼看着旁边产房里热闹的一家子簇拥着推车床走进电梯。
过道里一下子空了，静了，连产妇的叫唤声都听不见了。
关略浑身的不安都开始往脑门涌，手里捏扁的烟盒已经汗渍津津，这么又熬了半个多小时。
实在受不了了，关略过去拍门，可里头根本没人应他，眼看着要踹门了，关略被宁伯拖住。
“九少爷您冷静点，生孩子没这么快的，我记得当年三太太生阿喜的时候足足在里头呆了一天一夜。”
“一天一夜？”那不如直接要他的命得了。
“如果唐惊程得在里头呆一天一夜，雅岜！”他把旁边也已经紧张得有些懵的雅岜扯到面前，“你去跟医生说，不生了，直接剖！”
“……”
“九少爷，这…不大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孩子是我的，女人也是我的，我想怎样怎样！她……”话还未完，面前产房的门突然开了，从里面探出一个护士的头来。
“刚才谁拍门？”
雅岜：“……”
宁伯：“……”
关略挤到前面，手指扣在那条门缝里：“我！能不能进去？”
“不行！”护士脸有汗，她将关略挤在门缝里的手推出去，“家属还是在门口等吧，里面进行得很顺利，产妇精神很好，已经十指了，应该……”
“用力，很好，这样……再来一次，对！呼气，吐气…”
护士身后还有另外一道门，关略透过门缝隐约能够听到里面传来助产师的叫声。
关略心焦如焚。
“让我进去！”
“不行，医院有规定！”
宁伯也在身后拉住关略：“九少爷你冷静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