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巍然还没走，他将两人的对话听了个七七八八。
唐操的性格，他多少了解一些。
这些年，元巍然没见过谁入她的法眼，她是个连自己老爹都不放在眼里的混不吝。
三个方子，根本不值得唐操三次帮助。
她这是把姜思当朋友了？
元巍然不禁把目光落在姜思身上，回想起姜思的性格。
的确是个聪慧过人的女子，有奇巧心思。
若是二公主与她多多相交，也会对她敞开心扉吗？
次日一早，元巍然便派人去肖汉良和庞东处调查伽罗粉都卖给了谁。
事关命案，肖汉良和庞东都没隐瞒，把账本交给陈广荣和孟良带回衙门。
元巍然细细盘查以后，发现肖汉良和庞东加起来，总共把伽罗粉卖给了一百四十三人。
“这么庞大的人数，一个个排查，这得查到何年何月？”师爷贾贺清理出人数，不禁犯了难。
姜思和崔鹏正在看贾贺摘抄下来的人，她迅速过滤了一遍。
崔鹏突然间注意到什么，他回头问道：“大人，我记得你昨天说过，何秀云案发当天在庆芳楼打杂，是吗？”
“对，怎么了？”元巍然放下茶，好奇朝两人走过来：“你发现了什么？”
“这里写着上个月二十九，庆芳楼向庞东购买了两斤伽罗粉。”崔鹏指了一下贾贺整理出来的资料某处，摸着下巴道：“不知道何秀云在庆芳楼都做些什么，是否有机会接触到伽罗粉？”
账本上的消息，与目前嫌疑人之中有信息重叠，自然是要先调查这个人。
陈广荣和孟良对视一眼，后者沉声道：“我记得庆芳楼距离刘小柱治疗头伤的医馆，只有两条街的距离。”
元巍然一点就通，顺着他的话猜测：“庆芳楼晚上客人多，人人都在忙。就算何秀云离开了一会儿，也不会有人发现？”
“我马上把何秀云带来问话！”陈广荣激动的转身就想走。
姜思皱着眉头，若有所思盯着购买过伽罗粉的名单：“我觉得不像是何秀云。”
“嗯？怎么说？”元巍然疑惑问道。
姜思看向崔鹏问道：“你还记得你给刘小柱尸检时，他的双手和双脚上都有指印吗？”
“嗯。”崔鹏点点头，双手在虚空中一抓道：“死者生前应该是被人强行抓住手脚固定在某处，再二次击打在姚程平留下的伤口上。”
“这就对了。”姜思提出自己的疑问：“假设有一个人去击打他的头，两个人抓住他的手和脚，那么现场应该有三个人。”
“何秀云是寡妇，家里没有人。县里的确有几个男子与她关系暧昧，可谁会冒着砍头的风险，去帮她杀了刘小柱？”
一下子还是两个人。
姜思的问题，令在场的人陷入沉思，陈广荣也收回了自己冲动的脚。
然而姜思的问题不止这么一点，她继续道：“再说说何秀云的动机，她只是欠钱，委身于刘小柱。一个豁出去自己清白的女人，会为了什么杀他？”
从案情和动机而言，何秀云作案的条件不健全。
“会不会是为了赖账？”陈广荣挠了挠头问道。
“不会。”元巍然摇头道：“为了赖账，何秀云要杀的话也是杀李砍。”
几人面面相觑。
案子发展到这里，陷入了僵局。手里的线索，根本不足以锁定嫌疑人。
“元大人，现场你们勘察了吗？找到凶器了吗？”姜思问道。
他们手里掌握的线索，还是太少。
元巍然摇了摇头：“孟良去看过了，现场痕迹已经被医馆的人打扫干净了。”
提起这事，元巍然就觉得自己板子打太少。
那么重要的现场，竟然被医馆这帮废物，破坏得找不出线索。
他叹了口气道：“没办法，只能用笨办法。陈广荣、孟良，你们俩对购买伽罗粉的名单进行排查。晚点，再去一趟医馆，看能不能找到一点没被毁掉的线索。”
姜思想了想，也道：“那我去复验一遍刘小柱的尸体。”
只要她足够仔细，说不定还能从刘小柱的尸体上找到点什么。
“我协助你。”崔鹏一听姜思要验尸，顿时来了精神。
两人把刘小柱的尸体，又从冰窖里拿了出来。
姜思带上姚甄给她缝制的手套，之前那双送给崔鹏以后，姚甄又给她缝了两双。
天气热，虽然刘小柱的尸体藏在冰窖里，可现在已经形成了巨人观。
姜思和崔鹏脸上蒙着面巾，围着刘小柱的尸体细细查看。
崔鹏跃跃欲试问道：“你要不要剖尸？”
他很想见识一番姜思的剖尸本领。
“没有必要。”刘小柱的死亡时间已经锁定，死因也很明显。
姜思蹲下去，观察着刘小柱的伤口。
他头上的肉已经开始腐烂，可以看到一些碎裂的骨头屑还粘在上面，伤口有恶心的液体流出来。
普通人根本无法接受，这种视觉冲击。
“诶？”姜思瞳孔一睁，发现了异样：“快，给我一个镊子！”
“镊子是何物？”崔鹏惊讶询问。
姜思语塞片刻，形容起镊子：“就是细细长长的夹子，有吗？”
“有！我有木夹！”崔鹏赶紧转身去自己箱子里拿木夹递给姜思。
她把刘小柱伤口粘液上发现的东西取了出来。
崔鹏凑过来一看，诧异道：“这是瓷片？”
那块瓷片非常小，形状很像大拇指上的月牙。
“嗯。”姜思点点头，猜测道：“姚叔店里的瓷器，都是彩瓷。打在刘小柱脑袋表面，他伤口被大夫清理过，伦理说不该有瓷片。”
“这块小瓷片，应该是凶手行凶时，留在了他伤口里面。他脑子里的液体流出来，把瓷片冲了出来。”
这也是为什么，崔鹏第一遍验尸的时候，没有发现这瓷片的原因。
“看来凶器，是一个瓷瓶。”崔鹏用布，把那块小瓷片包起来，这是重要的线索。
姜思抬头对程大山道：“去让元大人问一问医馆的人，医馆里的瓷瓶有没有少。”
若是少了，那么消失的那个瓷瓶，就是凶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