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说你要做什么？”这次不但姚甄瞪大了眼，其他人闻言也都无法保持冷静。
把肚子剖来？
姚甄情不自禁叫道：“思思，你当你在杀猪吗？人的肚子怎么能剖开？”
姜思却理所应当道：“你不把肚子剖开，你怎么知道她生前吃了什么？身体里又有什么变化？”
人会说谎，尸体不会说谎。
姜思现在怀疑周吴氏吃了什么药物，导致自己窒息死亡。
元巍然神色凝重道：“姜娘子，我朝未曾有剖尸的先例。你非正式仵作，没有资格擅自决定剖开死者尸身。即便你是仵作，做出如此重大的决定，也必须书信给汴京的提刑司申请。”
“大人，汴京距离锦苏县路途遥远。书信快马加鞭，至少也得半个月。”孟良皱眉道，等到半个月后再剖尸，尸体都烂了。
姜思皱起眉头。
徽朝的司法不完善，似周吴氏这种死因有疑的情况，就应该做全面的尸检。
解剖只是其中一环。
古代条件落后，许多试验都无法展开。
姜思道：“我可以等，利用冰把周吴氏的尸体保存起来。元大人，我们才刚刚怀疑上周吴氏，她就遭到了杀害。这难道不是凶手在杀人灭口吗？贼子猖狂，我们必须马上把这个人找出来，谨防下一个受害者出现，绝不能让他逍遥法外。”
元巍然心中也窝了一把火。
他避开赵婧、父王，自请来到这个小地方为县令。
其中也有一点赌气的情绪。
从小到大，元巍然手中得到的，一直都是别人强加给他的东西。
没有人问过他想要什么，也没有人在意他的想法。
身份尊贵又怎样？
只是权力中心的棋子罢了。
他也有自己想做的事。
就像这件案子。
元巍然想凭自己的本事，把它揭开。
定了定心，元巍然深深地看着姜思的眼睛问道：“你剖开尸体，就能确定凶手是谁吗？”
“不能确定，但是能确定周吴氏的死因。”姜思顿了顿，漂亮的黑眸微微闪烁：“要确定凶手的话，我还需要问一个人。”
“谁？”元巍然紧张追问。
“季财！”从昨天晚上在齐昌那里排除了季财的嫌疑后，姜思就有了一个怀疑对象。
“孟良，带姜娘子去牢房。”元巍然说完转身朝外面走去。
姜思急忙喊住他：“元大人，你不一起去吗？”
“你不是想剖尸吗？我去给你求。”元巍然头也不回。
姜思疑惑的看着他匆促离去的背影，去求？
去哪里求？
姜思来不及细想，便被孟良打断了思路：“姜娘子，请。”
姚甄不想与尸体待在一起，同两人一块儿去了牢房。
一回生、二回熟，再次来到牢房，小小臭味根本无法令姜思变色。
倒是姚甄，被呛得眼泪都咳出来了。
孟良忙道：“姚娘子可以在外面等候，待会儿我们问完就出来。”
“不、不用。”姚甄用手帕捂住自己的口鼻，眼泪汪汪道：“方才瞧了尸体，我一个人带着害怕。”
孟良眼底生出一丝怜惜，想了想，从腰间解下一个香囊递了过来：“不介意的话，可以拿着闻两下。里面装着薄荷、柏子仁、合欢皮等药草，是我用来提神的，应该对你有帮助。”
姚甄脸颊红红，不好意思接过来闻了两口，果然神清气爽，不由得对细心温柔的孟良多了几分好感：“多谢孟捕快。”
姜思眉梢一挑，审视的目光落在孟良身上。
这货是在勾引她的妹子吗？
姜思玩味儿打量着孟良。
孟捕快长相周正，国字脸，瞧着很正派。
人倒是不错。
姜思脑子里掠过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经孟捕快指路，来到关押季财的牢房。
才一日不见，季财似换了个人一样。
眼神涣散缩在角落，头发很乱，面色惨白。
“季财，姜娘子来问你话！”孟良喊了季财一声。
后者情绪激动，手脚并用爬到栏杆面前，哑声道：“孟捕快，求求你让我见一见大人吧！我没有杀周文，我是无辜的！我已经想起周吴氏要给周文揉什么东西了，凶手就是她，是那个贱人陷害我！”
“周吴氏死了。”姜思一句话，令季财闭了嘴。
他难以置信瞪着姜思，完全不相信她说的话。
季财嘴唇嗫喏，翻来覆去只有几个字‘怎么可能’。
他内心一片绝望，周吴氏杀了周文。她死了，岂不是再也洗刷不了自己杀周文的冤屈？
姜思一直在观察季财的表情，见他眼中的光逐渐黯淡下去，不疾不徐道：“我知道你不是凶手。”
季财猛地抬起头，定定看着姜思：“你、你相信我？”
“你娘子怀孕了吧？”姜思问道。
昨日元巍然传唤季财的娘子和邻居来见面时，姜思注意到了季财娘子格外注意自己的肚子。
下跪的时候，还用手扶了一下。
虽然胎像不显，可姜思见过不少孕妇，能确定她肚子里有货。
季财连连点头：“已经有了四个月身孕。”
姜思点点头。
从情理上来说，季财就不可能杀周文。
她问道：“你方才说，想起周吴氏要给周文揉什么，是什么？”
孟良闻言神色有些不自然，他看了一眼旁边好奇单纯的姚甄，不禁道：“姜娘子，这种有辱视听的脏话，对案子也没帮助，还是算了吧。”
季财一听就知道孟良想歪了，急忙道：“孟捕快，你想哪里去了。周吴氏说的是帮周文揉手，他好像手受伤了。”
姜思闻言呼吸都忍不住粗重了几分。
她迫不及待问道：“周吴氏是不是经常来药铺？”
季财点点头：“周文对他娘子很不好，动辄打骂。可他娘子倒是对他一片真心，经常到店里来看他。”
“周吴氏跟你们店里的人熟吗？”姜思问道。
“熟！”季财回道：“我们掌柜对我们可好了，经常掌柜娘子多添置了什么东西，就让我们拿回去给家里娘子用。”
“你们掌柜娘子？”姜思眯着眼，似笑非笑道：“东西是你们掌柜娘子亲自拿过来的？”
“不是，每次都是掌柜拿过来，我们没见过掌柜娘子。”季财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