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好眠，次日醒来仍旧是赶路。
前行的路上，远远比他们想象的都要无聊得多。
除了偶尔实在是待不住了，才会在路过城镇时，短暂地从马车里出来，在四处小逛一阵。
其他时候，基本上都只能在马车里待着，顶多也就是掀开帘子往外多看几眼。
但尽管如此，也足以让姜挽宁了解百姓们的生活情况。
越是靠近边关，城镇便越是显得贫苦破败。
尽管这些年来，燕国在建丰帝的治理下，算得上是蒸蒸日上。
可百姓们的起点到底是低了些，有些小城镇的百姓，过得比京城村庄的百姓们还要差好几倍。
别说是温饱了，就是勉强用那一口吃的，吊着一条命罢了。
温念夏是个心软的姑娘，一开始还能期盼自己究竟能派上什么用场。
可这条路越走，她便越是沉默。
小半个月过去，据前方探路的侍卫来报，再有三五天，他们便能抵达边关，和大军汇合了。
这一夜，他们照常是在野外露宿。
几人都瘦了一圈，连之前最胖的秦宝笙，也开始抽条，成为了一个小少年模样了。
温念夏本就清瘦，这下更是皮包骨头，看上去像是一阵风都要将她给吹走了似的。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就算姜挽宁再极力控制吃饭和睡眠的时间，众人要么是没胃口，要么是睡不着，消瘦是难免的事。
倒是大家的精神都算不错。
温念夏坐在姜挽宁的身边，手上拿着一根棍子，在摆弄篝火里的柴火。
姜挽宁偏了偏头，看她一副沉思模样，开口问道：“最近这几天你都没怎么说话，是不是看到他们的现状之后，觉得心里有点难受？”
温念夏抬起头来，惨淡一笑，“夫人，我看到他们因为一个杂粮馒头打得头破血流的样子，就觉得我自己有点身在福中不知福。”
她的家境不是顶好，但从小也是锦衣玉食着长大。
那种硬邦邦的馒头，就连府上最低等的下人都不会吃。但那些百姓们，却会因为一个馒头而大打出手。
“我之前总觉得，我已经很苦了。我要嫁给一个我自己不喜欢的人，我被贵人们压迫着。可如今再看，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我这一份压迫。比起他们朝不保夕的生活，我已经是生在福窝里了。”
“再如何说去改变现状，要平等和公正，都是空话。我的存在本身，就已经是在压迫更下层的人。但我觉得可耻的同时，又在庆幸，还好我生在了京城，生在了常家，所以我才不用吃这样的苦头。”
因为这个念头，让她觉得自己愈发的不堪。
所以看到的惨状越多，就越是觉得心中愧疚难当，好像自己是一个小偷一般。
姜挽宁轻叹了一声，“有这样的想法也很正常，谁生下来都不想吃苦，自然是过得越安稳越好。不怕和你说实话，就算我们再怎么去努力改变现状，也不可能让人人都像京城里的权贵们一样富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