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亮了。
姜挽宁的手脚都已经累得失去了知觉，一抬头，便看到了升起来的朝阳。
清晨的曙光照在每一个人的脸上，同样忙活了一个晚上的众人，无一不抬起头来，神情恍惚地眯起了双眼。
废墟之中，有人轻声欢呼，有人低声啜泣。
姜挽宁将一个被压在房梁下的孩子抱出来，交到回春堂的药童手上。
那孩子的父母哭喊着跑过来，庆幸着孩子的生还。
姜挽宁的身体摇晃了一下。
常氏由下人扶着走过来，轻声道：“姜妹妹，这一片的伤亡已经统计出来了。一共死了四十三个人，还有十五个人下落不明，或许还被埋在更深处。除此之外，重伤的有十八人，轻伤一百三十七人。”
单单是这几百户人家，伤亡便已经如此的惨重。
可想而知，京城是如何一般惨状。
不远处出现将士们的身影，常氏也有几分撑不住，道：“宫中的人马都已经调动起来了，接下来的收尾不需要我们了。这几日，姜妹妹且在家好好歇一歇。若是没有旁的事，先别出门了。”
往常京城也不是没有过天灾人祸，但世家夫人带头出来救灾的是头一回。
世家一向奉行女子不可在外抛头露面，锋芒太过。往常姜挽宁便经常被京城的权贵们诟病，这一次直接参与救灾，只怕更会沦为众矢之的。
正因为考虑到了这一点，她和詹氏、武氏才会齐齐现身，跟着姜挽宁一起行动。
她是发自真心将姜挽宁当成朋友，自然也佩服姜挽宁的勇气。与其让姜挽宁独自一人承受压力，不如参与进来，看看还有谁敢编排！
姜挽宁已经看到秦啸的身影的，点了点头，声音沙哑，道：“等风头过去之后，我亲自到姐姐们的府上道谢。这一次，是我连累了你们！”
常氏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让下人扶着自己离开。
姜挽宁在原地等着秦啸。
秦啸同样是忙活了一晚上，神色间却没有几丝疲惫。
看到姜挽宁，他翻身下马，道：“皇上已经安排好了各处的人手，所有的灾民都会有人接手。”
姜挽宁的脸上黑漆漆的，都快看不出原本的五官模样了。
秦啸伸手，想要将她脸上的灰尘都擦干净，可看到自己同样脏兮兮的指尖后，只得将袖子的里侧翻出来，轻轻擦拭着姜挽宁的脸。
“回去之后，好好睡一觉。这几日我应当是没空回府了，家里还要劳烦你多照料几分。尤其是娘，她怕极了地动。”秦啸轻声道。
等他将自己的脸擦干净了，姜挽宁才答道：“我会的，你也要注意安全。”
秦啸应了一声“好”。
姜挽宁挥了挥手，带着疲惫不堪的将军府众人回去。
走出一段距离，她又回过头来。
秦啸站得很直，有条不紊地指挥着将士们穿梭在各个角落中。
他的到来，让原本慌乱不安的百姓们冷静下来，犹如是看到了救星一般，都在悄悄打量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