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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7 章 琴瑟在御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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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两人抱在一起相互取暖时,一阵踏踏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渐渐而来。侯斯年和沈奚准仓皇抬头,便见路的尽端有数十侍卫正向他们大步走来。

    夜空有月高悬,皎白光将这些人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随着他们走近,侯斯年和沈奚准便被彻底的笼罩在阴影之下。

    侯斯年下将沈奚准牢牢的护在身后,强撑着镇定问:“你们是谁?”

    侍卫们不语,只迅速向两侧让出一条路来,那个锦衣玉带华冠丽服的小少年,就这样不期而然的撞入了侯斯年的眼中。

    他明明与侯斯年年岁相仿,但周身气场却盛气凌人的让人心底发紧。他问侯斯年道:“你是侯斯年?”

    “……正是。”

    他又问,“身后之人可是馆阳长公主?”

    “是……”

    他颔首一记,对侍卫道:“送长公主回东宫。”

    他话音一落,立即有高大的侍卫走上前来,他们欲抓沈奚准手臂,可还未碰到,沈奚准已被吓得哇哇大哭。

    侯斯年急得把整个身体都挡在了沈奚准的身前,可还是被高大的侍卫轻而易举的拨到了一边。他想要去夺回沈奚准,却又被另外两个侍卫牢牢按住在地上。

    他又惊又怒,便朝那少年大喊:“你们是谁!你们要做什么!?”

    然而并无人回答他,他只能趴在地上,无助又绝望的看着沈奚准被侍卫夹在腋下,带离自己的视线之中。

    侯斯年听着沈奚准撕心裂肺的哭声,已然崩溃,他哭着喊道:“你到底是谁!”

    刘寡倨傲的睥视他。

    像自报家门这种事自然用不着他亲自来,侍人张玉适时迈出一步,对侯斯年道:“这位乃是当今太子殿下,小王爷还不快快见过太子。”

    太子……刘寡。侯王妃曾千叮咛万嘱咐,他一定不可得罪的人。

    侯斯年觉得自己很没出息,他根本止不住眼泪,也做不到在这时向刘寡行礼问安,他悲痛的问道:“你为何要带走准准?”

    刘寡并不在意他的不敬,甚至有些新奇原来男孩也能像女孩一样大哭,他反问说,“你又为何带走她?”

    侯斯年哽咽道:“她不想待在殿里,我要带她回长信宫。”

    “私自带走长公主,乃是大罪。”

    “我们是朋友……”

    “是么?”刘寡觉得他很可怜,便示意侍卫放开了他。他略有遗憾的对侯斯年说:“可惜孤只负责寻人,你若不满,可以去禀奏陛下。”

    侯斯年站起来,才发现他与刘寡不只年纪相仿,连身高都是相仿的。可偏偏这人站在那里,哪怕一言不发,就是把他比了下去。

    他不自觉的放低了姿态,在刘寡面前垂下头来,“那我可以去找准准吗?”

    “可以。”刘寡在他眸子里升起喜悦时,却又淡漠的说道:“只要陛下同意。”

    不止侯斯年,这世上任何一个人的心情,于刘寡而言都是无关痛痒的。他转身离开,那群训练有素的侍卫便紧随在他身后,侯斯年的视线被挡住了,侯斯年才突然发觉,原来刘寡与他相隔的这么遥远。

    “小王爷。”

    剩在最后的两名侍卫打断他的胡思乱想,面无表情的说道:“请吧。”

    侯斯年不舍的望向沈奚准离去的方向,想着自己一定要去寻她。可长安楼宇重重,到处都是高高的宫墙,阻断的岂止他一人的目光?

    沈奚准被侍卫送到东宫时嗓子已经哭哑了,严重的脱水让她一点挣扎的力气也没有。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宫门在她眼前关住。

    这里的奴才在上次之后都被刘岂换过一次,伺候她时变得更为谨慎和小心。他们担心她磕了碰了,也担心她会跑出去,所以寸步不离。

    沈奚准讨厌他们,哭着拉下了床边所有的帷幔,或轻薄的纱,或细软的帐,一层一层的飘落下来,挡住了一张张奴婢的脸,遮住了光,这才终于给了她一片蜷缩之地。

    她握着侯斯年给她的寄名锁,哭着哭着,终于不知什么时候沉沉睡去了。

    待她再醒来时,她不知怎么已经回到了郊外行宫,她所在的是她自小到大居住的屋子,躺的也是她最熟悉的床。如果不是她锁骨上的寄名锁还在,沈奚准怕会是以为自己做了一场大梦。

    空气里到处都是苦涩的味道,她难受的皱了皱鼻子。

    她的奶娘立即走过来,关切道:“殿下,可是又有哪里不舒服了?”

    沈奚准摇摇头,“奶娘,我是怎么了?”

    奶娘轻轻拍着她,心疼道:“你啊,自打从宫里回来就一直发热,喝什么药都不管用,已病了四五天了。”

    那么久了……

    奶娘把她抱起来,“殿下,喝药吧,喝了这个就好了。”

    沈奚准看过去,那是一碗浓稠的黑汁,仿佛一面镜子,倒映着她苍白的没有血色的脸。

    奶娘看她很乖,也不哭不闹,就执起勺子舀了药汁喂她,“不苦吧殿下?御医说给放了甘草。”

    沈奚准摇摇头,奶娘欣慰极了,“殿下这一病,再醒来像是长大了许多。”

    沈奚准想像以前一样对她笑,可是她实在笑不出来,她垂下眼来,问道:“母亲呢?”

    “夫人还在宫中,陛下的人带话说,皇后娘娘许久未见夫人,要留她多住几日。”奶娘怕她是想人了,又道:“兴许过几天就回来了。”

    “嗯。”沈奚准心中五味杂陈,母亲还能否回的来她再清楚不过,这样问不过是不愿相信罢了。

    刘岂放出消息掩人耳目,但能掩的了一时,总不能掩一世,兴许过几日宫里就会传出她母亲死去的消息。

    沈奚准不知刘岂会不会也干脆连她一起除去,害怕之下不由蹙起眉来。

    奶娘怕她是觉得苦了,连忙拿过蜜饯盅子,哄道:“殿下乖,先用颗梅子驱驱苦气,这药咱们待会再喝。”

    沈奚准一愣。

    在旁人眼中她是个孩子,没糖会哭,没人哄时会闹。

    她接过梅子,向奶娘弯了弯眼睛,“谢谢奶娘。”

    馆阳长公主长大了许多,也只能是乖巧听话,懂事了些罢。

    果然没过多久,行宫里便传出了沈娴意外身亡的消息,刘岂为了安抚皇后沈氏,将沈娴尸骨又偷偷葬入皇陵之中,这下算是彻底坐实了沈家曾出过一个先帝的妃子,在为先帝诞下馆阳长公主后,不幸薨逝了。

    只可惜曾经已放出长公主生母薨逝多年的消息,因此沈皇后也不能再为妹妹大办身后之事,悲痛之下只能更加怜惜妹妹留下的女儿,为她送来了身边多名心腹。

    刘岂也打着友爱幼妹的名义,时不时派人前来问候,直至沈奚准嫁人,宫中赏赐从未断绝过。

    然而帝王与王后的宠爱,于那时的沈奚准而言,的确是她整个无依无靠时的幼年的浮木,但亲眼目睹过母亲惨死的她,又怎么可能相信帝王会放过她这条漏网之鱼?

    不安与恐惧,在沈奚准漫长的长大的日子里,时时刻刻的陪伴着。

    这样的被迫的成长,给沈奚准带来的是让她越来越能够清晰的审视这座郊外行宫,行宫很大,是她的大牢笼。她是这里的长公主,也是这里的金丝雀,她是汉朝的馆阳长公主,亦是汉帝手中的一枚可有可无的棋子。

    她唯有装疯卖傻,扮演好一个天真无邪的孩童与幼稚少女的角色,才得以换来帝王逐渐松懈的目光。

    所以之后每年的八月十五中秋节,能够再见到侯斯年,成了她最期盼的事。

    转眼便是玄英青阳,朱明白藏,又到一年中秋,时景帝十一年,沈奚准十一岁的时候。沈皇后头前又下了懿旨,着自己的副仪仗接她入宫参加家宴。

    这是自沈娴死后,每年逢年过节帝后予她的殊荣,今年只是换到沈氏罢了。

    沈奚准坐在凤凰辇车中,听过往百姓对着车队高呼王后千岁,也难怪他们这样,皇后的排场,哪怕只是小小副仪仗队,也是臣民万万比不得的。

    她偷偷的笑,悄悄撩起了一点帘子向外看去,围观的百姓中便发出一阵呼声。

    一个少年呼道:“啊!那里头坐的怎么是一个孩子!”

    多年来知道的百姓已是见怪不怪,有老者对他道:“瞧你是新来的吧?难怪是不知道了。”

    “阿公可否告知一二?莫非这并不是当今皇后娘娘的辇车?”

    老者道:“自然是皇后娘娘的仪仗,可这里头坐的并不是皇后娘娘,是馆阳长公主。”

    “馆阳长公主?”那少年摸摸脑袋,端得是疑惑不解,“我只在别处听闻朝中有位馆陶长公主,怎么又有位馆阳长公主?莫非这位馆阳便是馆陶?这多年来是我听错了?”

    “听什么错,当然是没错的!”那老者大笑道:“这馆阳长公主就是馆阳长公主,与馆陶长公主并非同一人。”

    老者诧异道:“你家是何处的,怎么连这些都不知道?”

    少年又是憨涩的摸摸脑袋,答道:“我乃是偏远小山中人家,道路闭塞,这是头一次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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