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道:“这边都是驻帐,会不会进哪个帐子里了?”
听这二人声音是极为年轻的,沈奚准一时想不起来是谁,但肯定是一同来秋狝的官员家的女眷。光听这两句对话,沈奚准是一头雾水,不过还是猜测她们该是找活的,且是个人的面儿更大。
只是汉帝正设宴,也不知是多有份量的人,才让她们偷偷溜出来,要是私见外男,那可就热闹了。
沈奚准看的津津有味,又听先前那女子道:“不应该吧,陛下怎么能随意进个帐子,兴许是回皇帐去了。”
竟是刘寡!?沈奚准暗暗吃惊。
拟冬习武,眼力比寻常人要尖些,这一会已经将这二人认出来了,她给沈奚准指了指,悄悄附耳告诉沈奚准:“娘娘,是中都督连守严家的女儿连书音,和宗正卿曹肯家的女儿曹梨棠。”
她们父亲沈奚准偶有听侯斯年讲起过,但这两人却是没到她跟前晃过,沈奚准想不起来。
曹梨棠在原地转了一圈,急切的催道:“要不咱还是走吧,左右也碰不着,擅自离席这么久,被长辈们发现就糟了,而且这地方我觉着怪阴森的,好像有什么盯着我一样……”
似证明自己说的真,她还打了个颤。连书音却笑道:“你怎么耗子胆子自己吓自己?这里周围可都让侍卫圈住了,上次侯阳王妃遇虎,陛下还加派了布围人手,怎么可能有东西。”
连书音看左右没人,也就放开了,“何况出都出来了,要是就这么回去我可不甘心,母亲们可都准备趁此次秋狝给咱们指婚了,嫁世子咱们是妄想,可也不能随便嫁个什么人,难道你想就这么着?”
“我当然不愿认命,可在这儿干等,也等不来什么啊。”
“只要有一线希望,我就不愿放弃,你不是也见着刚才的灯火了,若是陛下从这儿经过,必然还会从这儿再走一遍,那样你我机会不就来了?”
说的容易,曹梨棠只觉得牙疼,连书音便游说她:“陛下可都已有五年没选过秀女了,不用想也知道后宫里头的都是怎么个人老珠黄,今日只要咱们拿捏到位,一朝升天岂不是迟早的事。”
“哪有这么容易……”
“怎么不容易?我看你是不想吧?难不成你真想嫁给什么什么侍郎的公子,骑马都骑不好,专只会见了你一脸傻笑?”
“我、我哪有!”
连书音讽道:“最好是没有,若是你真这么想,趁现在回去便是,莫要阻拦我飞黄腾达,就算是姐妹,也不该这样!”
曹梨棠明显不如她会说,几句下来已经被噎哭了,嚷道:“我如何阻拦你?你且摸一摸良心,是不是你来找我让我同你一起进宫做妃子的?你千求万求,一口一个让我日后照应你,一口一个有福同享,现在你却这样,话都着你说尽了!”
连书音也哭起来,“我那也是害怕,你当初答应我好好的,如今在这关头却左一个右一个要回去,平白叫我觉得让你进宫是委屈你!”
一会哭一会笑的,真的是比唱戏还精彩。沈奚准自树后站出来,只这一会儿她就听不下去了,她不耐道:“不害臊的东西,你们两个还知何为廉耻吗?”
连书音和曹梨棠根本就没想树后还有人,顿时齐齐吓得尖叫起来,“是谁?谁在那里!?”
“放肆!王妃面前岂容尔等大呼小叫!”拟冬打亮了火折子,点了灯笼,她与沈奚准处登时亮了起来。
侯、侯阳王妃!
连书音同曹梨棠胆裂魂飞,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微弱的烛光映着沈奚准冷艳的脸,她天生就是一副盛气凌人相,这样居高临下的站着,更显气势逼人。
“朋比为奸,诋毁后宫妃嫔,意图勾引陛下,想不到中都督和宗正卿还能养出你们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沈奚准简直怒不可遏,根本不待她们二人求饶解释,直接命令道:“拟冬,给我打烂她们的嘴!”
拟冬没有半分犹豫,直接走了上去,刚刚还挺能吵的两人吓的魂飞魄散,捂着脸惊恐万状的摇头,竟是真的连句完整的求饶都没说出来,就挨了拟冬的巴掌。
拟冬的手劲是握真刀真枪练出来的,可惜这样细皮嫩肉的小姐们,只挨了一个嘴角就裂了,她们被这结结实实大嘴巴扇的跪不住,只能活像死了似的往地上一瘫。
可沈奚准无半点怜惜,她不说停,拟冬就不停,只管揪起两人头发,拎住了接着打,整整二十多下下去,她手心都被鲜血打湿了,这才等到沈奚准喊停。
“这两个狼子野心,总不能就轻易放过了她们,拟冬,你叫几个侍卫来,拖去交给皇后娘娘,万不能让她们日后入宫作威作福。”
连书音和曹梨棠挨这一通已是自认倒霉,但也知道沈奚准只是个王妃,还没到敢杀人的地步,所以只忍着等沈奚准罚完她们,再将她们交给各自父亲带回,却没想她还要把她们交给皇后!
若此事被皇后知晓了,那这哪还是不肯轻易放过,根本就是要断她们的活路!
连书音和曹梨棠本想装晕的,但此时哪还敢装,齐齐哭喊道:“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啊!我们是无心的,我们只是仰慕陛下!”
见过其真实面目的沈奚准半分同情都不给,只吩咐拟冬快去,可拟冬虽也觉得是不该给活路,但徒留沈奚准一人在这里却也是不行的,“娘娘,容奴婢先送您回帐,天黑不安全,左右这二人跑不了。”
倒也是。
沈奚准扶住拟冬的小臂,才迈开几步,身后的连书音见她要走,慌忙之下膝行上来,一把抱住她的腿!
连书音原是要求沈奚准开恩饶命,不想她抱的实在不巧,刚好是沈奚准受伤的那条,可怜贴了几天药才好些,沈奚准就又觉足踝处传来一阵剧痛,这一次连她身边的拟冬都没接住她,她就摔了。
拟冬手忙脚乱的将连书音踢开,又去扶沈奚准,见她眉头紧锁,极力忍痛,就知要糟。旧伤未愈又添新伤,这可怎么好?!
一贯以冷静自持的拟冬也慌了,“娘娘,奴婢背您回去!”
“等、等下。”沈奚准痛的直吸气,“先容我缓缓。”
连书音知自己又犯下大错,一时也不敢上前了,拟冬满肚子火气无处可撒,见她在那哆哆嗦嗦,竟更生气,上去又一记耳光:“真是背兴!”
“确实背兴。”在离他们不远的一颗树后,有一男人冷淡附和道。
在场所有人惧是一惊,却无人惊呼,无人敢质问是谁,只因这把嗓音太过熟悉,正乃当今天子,汉帝刘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