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点伤亡！”
战场重新归于寂静，溃败的乌萨斯军从雪原逃离。
爱国者并没有下令追击。
“正如你所想，这场以我们为诱饵的战斗还是发生了。你失望吗，塔露拉？”
爱国者侧首看向了已经回到身边的塔露拉。
塔露拉将长剑收回腰间，她的眼神坚定。
“不。他们这么做都是有一定的原因，我也知道这些原因。这些确切的理由阻止我产生过高的期望。”
爱国者注视着地上的尸首，略微沉默，再度开口：“告密者应当被处死。”
“我们要如何从这些想自战场逃开的人里选出一个叛徒？”塔露拉问道。
那些蜷耳村的感染者害怕战争，害怕死亡，他们逃走了。
塔露拉知道他们的想法，害怕死亡，这并不丢人。
爱国者扭头，看向了塔露拉，“这些人为了片刻的喘息出卖了同胞。对他们的袒护就是对战士的伤害。”
塔露拉闻言摇了摇头，“不，他们从来没有‘忠诚’过，先生。要求队伍里的每个人都是完人？不可能的，不会存在这样的队伍。”
“游击队——”
爱国者身边，一名盾卫站了出来。
塔露拉看向了他，灰色的瞳孔紧紧盯着那黑色的头盔，她仿佛看见了那后方的眼睛。
“游击队的战士们也不是完人。你们中想得多的人也就那么些，其他人，是因为种种原因留下来愿意付出，却不一定想得清楚。”
盾卫再度向前，似要反驳，但一只大手拦在了他的面前。
“退下吧，士兵。不用和她争辩。”爱国者劝阻道。
盾卫看了塔露拉一眼，默默退到了一边。
塔露拉的视线重新挪到了爱国者身上。
……
不远处，杨说文看了一眼两人的谈话，他转身离开了。
即便是过去，他也会被塔露拉支走，他已经习惯了。
趁着这个机会，他还不如先一步去霜星那边。
毕竟霜星是去帮他们镇守山坳口去了。
为的是让他们在夺下移动城市之前都不会发生意外。
但是现在他们食言了，移动城市最后没有落入整合运动的手中。
杨说文有些后悔，他觉得在当时，他就应该拦住塔露拉的。
就算对面人数众多，杨说文相信，就算他不能阻止这些人夺走移动城市，也能让这些家伙在他手上讨不到好。
这几年他成长的可不仅仅只有年龄和四肢。
“佩特洛娃，带我去找叶莲娜吧，我想我们应该去向她道歉。”
杨说文向着身边的雪怪问道。
正在执行命令清点伤亡的佩特洛娃顿时一惊，忙不迭地转身看向杨说文。
她瞳孔收缩，脸色有些白，双手捂住胸口，微微向后退却，弓着身子，长长呼出一口气，才缓过神来。
“啊！你吓了我一跳。”
佩特洛娃嗔怪地说了一句，回想着杨说文的话，她转身又看了眼地上躺着的不知道姓名的尸体。
佩特洛娃深吸一口气，扬了扬手上用来记录的簿册。
“我们可是还有任务呢，大爹交给我们的任务还没有完成，杨小哥，你该不会是想偷懒吧？”
佩特洛娃嘴角微微上翘，戏谑地看着眼前这个吓了她一跳的男人。
杨说文闻言为之一愣，一时间有些不理解佩特洛娃为什么会这么说他。
“只是这边任务已经结束了，再让叶莲娜守在山坳口有些过意不去。毕竟……”
末了两个字，杨说文陷入了沉默。
不管他们让出移动城市出于什么目的，他们辜负了霜星的努力，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他必须向霜星道歉，即便可能会被霜星揍，他也必须去找霜星道歉。
佩特洛娃有些意外地看着杨说文，杨说文这个回答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你……”
她正要开口，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
这种辜负了别人的感觉，这种仿佛有骨刺卡在喉咙里的感觉牵动着心头悸动。
杨说文感觉自己没有努力夺下那座城市，他辜负了叶莲娜。
佩特洛娃何尝没有这种感觉。
本来想要略微报复一下的心思被收了回来，佩特洛娃点了点头。
她伸手指向了一个方向，“大姊在那边，你过去吧。”
杨说文顺着佩特洛娃的手指看了过去，视线在雪原上快速移动，穿过被移动城市的运行轨迹，在雪原的尽头，一座并不算高，但却延绵不绝的山落入视线。
他迈步就要离开，忽然好似想到了什么，他脚步一顿，带着歉意转身笑道：“抱歉！老爷子吩咐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佩特洛娃嘴角上翘，摇了摇头，转身看向了地上躺着的尸体。
我这是记到哪一个了？
……
穿过雪地，杨说文很快来到山峰前。
虽然远处看来，这些山峰并不算高，但是临近眼前，上百米高的山峰还是让人感到渺小。
沿着山脚稍微走了几步，杨说文看见了山坳口的霜星等人。
他们警惕着前后两方，既要阻挡从外面来的可能的援军，又要拦截从移动城市逃走的乌萨斯军。
但是很显然，他们还没遇上敌人，也不知道在雪原上发生的事情。
这是幸运的，如果霜星他们遭遇了战斗，说实话，杨说文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他们。
远远看过去，杨说文看见了站在队伍中央的霜星。
她满脸清冷，白色的头发在寒风中微微扬起，宽大的白色斗篷宛如白色的衣裙。
战士们簇拥中，叶莲娜仿佛不谙世事的公主，她清冷，纯洁，如同盛开在雪原上的白色冰花。
看见自己寻找的目标，杨说文心中并未泛起任何喜悦。
他缓缓闭上眼睛，任由寒风刮在自己脸上。
源石技艺慢慢覆盖在自己身上，他消失在雪地上。
长叹一声，压下心头的激动，杨说文快步朝着霜星走去。
隐身前往并非无法面对霜星和战士们，或许也有这个原因，但主要的是为了避免发生误会。
神经紧绷的战士们在看见不远处朝着他们走去的身影下意识攻击的概率太高了。
杨说文可不想看见这样的出于误会的自相残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