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车穿过市中心,穿过老城区,穿过秋季的林荫路。
人骤然变少,路有些颠簸。
方酌先是伸手拽着江淮的衣摆,后面索性直接环住了江淮的腰,头也靠了上去。
江淮的背脊宽阔有力,能在夜晚被方酌一次一次的抓挠,也能在此时此刻成为方酌的依靠。
有风吹来,将方酌的声音吹得微不可闻:
“江淮,你说我这样的坏,脾气又不好,你喜欢我什么呢?”
江淮听到了方酌的问题,他一边用力蹬自行车,一边朗声道:
“喜欢你漂亮,喜欢你哭唧唧,喜欢你娇气又败家……喜欢一个人哪需要那么多理由?
怎么了,今天怎么又不痛快了?”
江淮觉得无论方酌身份如何,在自己心里,方酌永远都是表面张牙舞爪,内心敏感伤怀。
是一只需要被细心对待的狐狸精。
方酌的脸贴在江淮的背脊上,轻声道:
“我骗了一个女生,还是连环骗那种,有一点点内疚。”
江淮不以为然:“被你骗的也不是什么好鸟,有什么好内疚的。再说我不也被你骗了,怎么不见你内疚?”
少顷,江淮反应过来不对劲:
“不是,姑娘?方酌,你别是想红杏出墙。”
方酌拍了一下江淮的屁股:“红杏出墙吗?看你表现。”
江淮:“嘶,方酌,你真是欠……呀,疼!”
方酌专门可着江淮的腰掐:“快乐你我他,文明靠大家,你看路边小树多单纯,不要说些不该说的话……”
单车渐行渐远,渐渐一个熟悉的牌匾出现在方酌的眼前。
是a大,他与江淮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这里一草一木似乎没有什么变化,教学楼、宿舍、篮球场……也都是原来的样子。
甚至周边的面孔,都是一如既往的稚嫩又有朝气。
时光似乎定格住了a大的时光,这里永远青翠葱茏。
只有那些出离校园的人,在时光里跌跌撞撞的行走,再之后……蒙上社会的尘埃。
江淮用腿支住车子,他指向正前方一棵参天槐树,秋季正是槐花香。
“看那棵树,我之前看到有人在那下面接吻。
我就想着啊,有一天我也要把你按在树干上亲。”
甚至,江淮毫不避讳:“我那天晚上,还做了一个春梦。”
成年人与少年人的不同在于,面对情爱,成年人不会那么羞涩,直接又热烈。
方酌笑了:“你载我回学校,是想要亲亲吗?还是想对着我继续做春梦。”
“不一样喽~”江淮吊儿郎当道:“现实就能解决的事情,谁会费力气做梦去解决。”
随即他满是憧憬:
“载你回学校,只是有些遗憾想找回来。我以前一直认为……我会经历一段校园爱情。
下课一起约着去吃饭,吃完饭手牵着手一起去散步。
我打篮球的时候,你在旁边看着,我知道你不会给我送水的,毕竟你那么懒。
但是我可以等在你的宿舍楼下,给你送早餐……”
方酌眼底一片柔软:“很像童话呢。”他看向江淮:“江同学,今天要不要去约会?”
江淮笑道:“你要来做我童话里的王子吗?”
方酌牵上江淮的手:“也不是不可以,现在王子饿了……你看着安排。”
江淮用味蕾回忆:“北食堂三楼的猪肚鸡不错。”
方酌:“上学你和骆宜年他们经常去吃的那家?”
末了,方酌还不忘补充:“那家猪肚鸡我从来没吃过,和你们玩不到一起去,你们也没带我去吃过。”
虽然狐狸精爱吃鸡,虽然a大的猪肚鸡声名远扬。
但是北食堂有些远,方酌懒得动弹,他不像江淮他们人手一台车,更没什么人陪他吃饭。
所以那个猪肚鸡对方酌而言,一直都是传说中的食物。
江淮揽过方酌的肩膀,大大咧咧道:
“带你去,这就带你去,以前我的错,行了吧。”
方酌眉梢一挑:“行了吧?看你这态度不情不愿的。”
江淮有点尴尬,他为自己辩解:
“那……我以前也没有喜欢过别人。
我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那人还作恶多端,喜怒莫测,我都看不懂他在想什么。
那我也很骄傲的呀,万一我热脸贴上冷屁股呢。
那我不得端着点。”
江淮与方酌刚认识的那段时间,很是傲娇。
他一天天挂着一张冷脸,看着好像很嫌弃方酌,总去找方酌的麻烦。
但是别人如果要是去欺负方酌,江淮又是不答应的。
那时,江淮总是臭着一张脸,帮方酌这帮方酌那。
帮完,还不忘嘲讽几句方酌笨。
像是那种笨拙的小男生,喜欢一个人就要去欺负那个人。
至于方酌,方酌心思深沉,但是大学期间他于情情爱爱,其实也是很陌生的。
他有时觉得江淮一眼就能看透,有时又摸不清江淮的心思。
江淮又总是不给自己好脸色,若即若离的。
如果不是一次午睡,方酌察觉一道炽热的目光盯着自己。
他睁开尚且朦胧的眼睛去看,却撞上了江淮直白又热烈的目光。
随即,江淮慌乱的错开视线,骤然变红的耳朵尖和脸颊却毫不留情的出卖了他……
此时,握住江淮的指尖,方酌径直看向江淮:
“那说好了,以后不准无缘无故对我甩脸色,有不开心的事情要告诉我。
不然……我没看上去那样潇洒,我会胡思乱想,我也会不开心的。”
江淮看着方酌,目光里满是虔诚,他轻声道:
“不用胡思乱想,我只喜欢你的,这辈子都不喜欢别人。”
那天傍晚,江淮做了他大学时期,想象已久的事情。
带着方酌去吃好吃的。
牵着方酌的手走过林荫路。
然后在大槐树下接吻。
但是事情总有遗憾,他不能送方酌回寝室的。
寝室早就已经不在了。
于是那晚,他开车载着方酌,一路向东而去。
开出市区,涌进茫茫无际的黑夜。
方酌将窗子开了一个缝隙,任由晚风强烈的穿车而过,裹挟着头发在风里呜呜作响。
天上是明亮的星子,不远处是点点昏黄渔火,缠绵悱恻的音乐若有若无。
江淮开了3个多小时的车,走了300多公里的路,终于载着方酌来到海边。
他们一人拿着一瓶啤酒,就着海风手舞足蹈。
对着宽阔无际的海面又喊又叫。
他们坐在岩石上依偎在一起,默默看海。
然后在旭日初升之际,拥抱接吻。
歌里说,有人相爱,有人夜里开车看海……
那些相爱之人会做的事情,他相与方酌做个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