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谁都能感受到,室内氛围僵滞。
反观方酌,却笑得云淡风轻。
他从衣服口袋中拿出一个小布袋,顺着餐桌推到楼城面前:
“今天我不请自来,确实有失礼数,您是长辈,这是给您带的礼物,免得您说我没规矩。”
楼城接过布袋,他温声笑道:
“怎么会说你没规矩?”
方酌翘着二郎腿,浑身懒散,他单手支着下颌去看楼城,这是一个很咄咄逼人的姿势。
“楼先生,您觉得我没有规矩,怕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楼寻抢先开口:
“方酌,你今天真的有点过分了,我父亲分明没有说过那种话。”
“楼寻,住口。”楼城轻声打断楼寻。
说话间,楼城已经打开了布袋,却见一把混着泥土的种子。
“这是……”
方酌歪着头去看楼城,笑眯眯道:
“叔叔,我们家的宝贝都送给你了。”
“宝贝”二字被方酌说得格外重。
前些天,“有人”沸沸扬扬的传涂山家有宝贝。
好似不知宝贝为何物,誓不罢休的样子。
今天,他就将真正的宝贝请出来,看这楼城到底识不识货。
江淮探头来看,佯装一副无赖样子:
“方酌,你家里有什么宝贝?你怎么不送我?”
说到宝贝,方酌声音蓦然变得温柔:
“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就是土壤、种子。
我家窗前种的那些绿植,也算宝贝。
那里的土壤、种子,都是我爸妈一点点收集、一点点背回家的,也是我一点点浇水长大的。
我爸留了一块院子,四季常有花,于我们家来说,那就是宝贝。”
闻言,楼城面上说不上是什么表情。
像是了然、像是怀念、好像还掺着一点阴鸷。
他小心翼翼的将布袋收好,再看向方酌时,又恢复成刚刚斯文模样:
“方酌,我和你一见如故。
你父亲给你们留了小田园,我有一方小池塘,也算相得益彰。要不要随我去后院钓鱼?”
方酌歪着头看楼城,眼神深邃沉寂,他笑眯眯道:
“楼先生,您……该不会想把我推到池塘里吧……”
楼城:“我家池塘连死鱼都没有一条,死人更不会有。”
方酌已然站起:“开个玩笑而已,楼先生还当真了,走吧。”
将要离开之际,方酌却被江淮一把拉住:“等等。”
方酌:“嗯?你乖点……”
江淮起身,他照着方酌后脑勺拍了一下,笑得咬牙切齿:
“逗小狗呢?还乖点。
感冒那么重自己不知道吗?
走,先带你去吃药,吃完药再钓鱼。”
说着,江淮朝楼城颔首:“楼叔,先失陪一下。”
随即,江淮拽着方酌的手腕就走了出去,貌似要回车上取药。
楼家朗庭勾连,一步一景,经过一个转弯,江淮看四下无人,蓦的将方酌压在一根柱子上。
江淮身形高大,方酌偏于纤细,江淮正巧能将方酌整个罩住。
远远望去,两人就像细雨中,黏在一起的一对鸳鸯。
暧昧纠缠,难舍难分,有一种冲击性很强的张力。
江淮贴在方酌身上,附在方酌耳侧,轻声问道:
“一定要去钓那劳什子的鱼吗?我总感觉楼叔有点奇怪……嗯……像个变态。”
大猫的感知总是敏锐的。
听闻江淮说楼城像个变态,方酌很是满意,手痒,想摸摸大猫咪的头怎么办。
方酌176的个子,总想以上犯下,总想去摸186的头,这可真不是一个好习惯。
方酌贴着江淮颈侧道:
“鱼是要钓的,你都说楼城变态了。
你知道我好奇心很强的,我想看看他怎么个变态法。”
江淮也没强求,他只是问道:“楼叔是不是认识你爸?”
方酌的手去摸江淮的腰,一边摸一边问:“嗯?为什么这样说?”
江淮禁锢住方酌作乱的手,他很认真回到:
“楼叔说的每一句话都好像他认识你爸似的,今天你还说不相信世界上有巧合,再说就今天你们那阴阳怪气的劲……”
方酌:“他认识我父亲,我是这样觉得的……”并且有绝大几率的把握。
闻言,江淮又贴近了些方酌,以旁人的角度,绝对看不清两人的空隙。
这时,方酌只觉得,外套内侧的口袋忽然沉重,是江淮放进了一把秀珍的手枪。
江淮轻声道:“枪是我用来防身的,你会打枪吗?我记得你大学时候打气球很厉害。”
方酌觉得心底又酸又涩,好像自己想干什么,都有一个人在后面支持着他。
方酌仰头亲了江淮一下,调戏的声音里带着点情深义重:
“来都来了,只给我一把枪?这么好的环境……不偷下情?”
江淮回吻方酌:“等晚上回家收拾你。”
方酌瞬间又变得娇弱:“可是我生病了……”
江淮眸色暗沉:“他们说,生病会更舒服。”
方酌:“少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玩。”
江淮额头抵着方酌的额头:“嗯,只跟你玩。”
随即,他又嘱咐方酌道:
“楼叔我没见过几面,并不是很了解他,但总感觉他气场奇怪。
楼家的布局也奇怪,给你那把枪防身希望是我多虑,希望你不会用上它。
快去钓鱼吧,等你回家。”
细雨绵绵,看样子今天都不会停,空气里越发的凉,方酌忽然道:
“江淮,晚上我们去巷子口吃牛肉火锅吧,好冷。”
江淮摸了摸方酌柔顺的头发:
“嗯,吃完火锅,再收拾你。”
“那我去钓鱼了。”
离开时,方酌的目光讥诮又凉薄,他倒是想看看这姓楼的要钓什么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