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青依脸上挂着错愣。
她意识到自己刚才过分了，但又不想在顾洛允面前拉下面子。
于是嘟囔道，“这件事就算不是凡夫子做的，把一个女孩子逼到那种程度，也不是男子汉大丈夫所为！”
她以为自己是在义正言辞，站在了弱者这边。
云念不顾云子凡的拉扯，执意站了出来。
他们就是忍让太多，才让这些人蹬鼻子上脸。
萧家算个什么东西！
等顾景耀真正当上皇帝登基称帝，萧青萝真正坐稳了皇后之位，再来嚣张吧。
如今一个小小太子妃的娘家，就真以为他们有多矜贵了么！
“试问什么是男子汉大丈夫所为？难道要夫子认下这件事，娶了文小姐才算是男子汉大丈夫所为吗？下回若是有一男子找上门来，说萧小姐与他有了肌肤之亲，并且寻死觅活，让萧小姐负责，你难道就要嫁给他吗？”
“云念！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你……你无耻！”
萧青依气得浑身发抖。
云念冷笑一声，“我无耻？到底是谁无耻！这件事发生在任何人身上，试问有几个能做到我凡哥这样。”
“他诋毁过文小姐吗？他从头到尾只试图还原真相，并未伤害文小姐半分。如今人家文家都到我云阳王府道谢又道歉了，你跟只疯狗一样在这里嚷嚷什么？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有病吗？”
这件事是非公道自在人心！
云阳王府压根不需要再多说什么，如今云念的话也不过是让众人再扪心自问一下。
是啊，谁又能做到云子凡这样大度。
人家是男人就活该倒霉，活该为了一件自己没做过的事情毁了名声吗？
“永安郡主当时为了救文小姐，还差点摔死了呢。”
“就是，这种事儿搁在谁身上不是膈应。”
“人家凡夫子好好教书育人招谁惹谁了，怎么尽是这种人来找茬？！”
“凡夫子你别走吧，只剩下一个月了，你就再教教我们吧！原先家里的先生教了好些天都没说清楚的笔法，夫子三两句话就讲清楚了。去哪里找这样的夫子啊！”
真正仰慕云子凡能耐的人此时只想着怎么把他留下，自己在他身上再多学点东西。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道，“对啊对啊，我父亲都十分仰慕您呢，还说让我好好跟着您多学习！”
“夫子不用理会那些小人，事情没发生在他们身上，他们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就是就是。也不知道萧小姐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
“……”
萧青依的脸色在众人的话中一寸寸白下去。
她看着一张张带着恶意的脸，往后退了好几步，目光落在云念脸上时，带着恶狠狠地戾气。
姐姐说的没错，云念就是个心机深沉的女人！
“好了，大家开始吧。”
云子凡帮着云念把东西都摆放好，见她身边也没个人帮忙，多少有些不悦，“想容呢？”
“说是身子不舒服，就没跟过来。”
云子凡眼眸深了几分，但也没说什么。
“还是要有个人跟着做事的。”
他哪里舍得让云念自己动手干活。
云念毫不在意的笑了笑，“不妨事的，也不是多重的活儿。凡哥忙你的去吧。”
堂堂夫子混在这里帮她，云念也担心别人说闲话。
云子凡却坦坦荡荡，“我帮自家妹妹难不成还有话说了？”
他低声笑说了句。
一旁方如诗也跟着过来搭把手，“念念也不必这般谨慎，大家自有判断。”
她宽慰了句，怕云念因为萧青依的话心里不舒坦。
但其实整个下午时间，云念都十分自在。
她怼完就完了，从来不会把这点事情搁在心上。
而且这是云子凡的课堂，她必须完全打起精神来学习。
云子凡发现云念对色彩的敏感度让人惊喜！
许多颜料经过她的手，都变得特别了许多。
一个多时辰过去，她那张画周围不自觉就围了不少人。
“这是怎么画的？真好看。”
“是啊，这颜色看上去好鲜活，像是活过来一样。”
“你看这一片儿，有光的感觉呢！”
周边人叽叽喳喳的声音传来，对云念来说都仿佛来自天外，压根就不关心。
她全身心都在眼前的画上。
既然是凡哥的最后一次课，她当然希望能交出去最好的作品。
对云子凡要离开的选择，她完全尊重并且赞同。
国子监看上去是皇家学院，好像多高大上一样，但实际上也是个乌烟瘴气的地方，行的都不过是些报团取暖的事情罢了。
云子凡的人生不需要来这里镀金，因为他已经站在了学问的顶端。
此时，夕阳的光投射在云念身上，将她额前的每一根碎发都镀上金光，那白皙光洁的皮肤上隐约可见细细的绒毛。
那双眼睛透着光彩，睫毛的阴影投射在眼睑下，扑闪扑闪的时候，像是一只金灿灿的蝴蝶。
小巧又葱白的手指已经染了许多颜色，少女却浑然不觉。
她手到的地方就留下灿烂的一笔，最终落成时，五彩缤纷的春日画卷在一瞬间跃然纸上。
云念的画笔稚嫩，甚至说不上好。
但她对色彩的运用大胆而热烈，仿佛烈日下灼烧着的春天，温和的、不烫手的火焰在徐徐缓缓地燃烧着，带来一片波光粼粼的灿烂。
原本还有人说话的，到后面大家都安静下来，静静看着她在创造。
最后一笔完成！
云念嘴角扬起笑来，盛开的向日葵一般闪耀着光芒。
她取了黑色的墨水，用大拇指沾了墨汁，直接在画布的右下角盖上自己的指纹。
这番做法让在场的人都觉得新奇。
转眼，云念已经取下画布，稍稍晾干后递送给云子凡。
她脸上带着傲娇的神色，声音清脆软糯，“这画，我不想听到夸奖以外的话。”
云子凡眼神融化在画中，嘴角不自觉就挂着笑。
这是只有在面对云念的时候才会有的宠溺。
众人原先都只听说云子凡之所以来书院是为了这位小郡主，如今瞧着这画面，他们突然坚信了这点，此时仿佛在见证云子凡对云念的疼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