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劳了。”
云昭声音略有些沙哑，本就生了一双含情眼，带着笑意的模样倒是让年纪不大的医女，一下子就红了脸。
小医女一本正经道：“姑娘有什么需要吩咐奴婢就是。”
“我想出去走走。”
见云昭想出去，小丫鬟犹豫再三，劝道：“夜里冷，姑娘还是好好休息，等九千岁......督主回来吧。”
云昭只是睡得脑子昏沉，想透透气。
“我就去院子里走走，而且督主也没有限制我的自由吧。”
这姑娘的声音可真好听，小丫鬟稀里糊涂地点点头，督主只说好好照顾这个姑娘，这位姑娘有什么想要的尽量满足。
“那奴婢替姑娘更衣。”
云昭一袭素色的薄裙立在门口，院子里花团锦簇，养在缸里的睡莲盛放着。
这是殷岁晏的院子，所以四周的守卫很多，但这些人并不能靠近，远远瞧着督主房间走出个女子，却没人敢仔细看，都低下了头。
“姑娘穿上披风吧。”医女拿着披风妥帖地替她系好。
“殷岁晏呢？”
云昭随口一问，却吓得医女和小丫鬟直接跪在了地上：“奴......奴婢不敢打听督主行踪。”
这......殷岁晏还真是御下有方，她就问一句话，就吓成这个样子。
“别怕，我就随口一问。”
云昭向门外走了三五步，不见月色撩人，漫漫夜空也不见一颗星辰。
“大概是要下雨了。”
她折了一支荷花捧在怀里，又退回了屋檐下。
小丫鬟被吓得脸上发青，那荷花是督主新运回来，若是养死了一支那是会要了小命的。
“姑娘这荷花......”是督主大人精心养的。
“挺好看的，我可以做些荷花酥，这些荷花点缀在上面一定更好看，这荷花这么多，少一支殷岁晏不会发现的。”
云昭脸上挂着笑意，眼睛弯起一个细小的弧度亮得惊人。
下一秒雷声大作。
她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回望向院门。
寒梅吐艳，公子倾城，夜色中殷岁晏一袭赤红色长袍亦如初见时惊艳，只是如今多了一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柔和。
“督主，要下雨了。”
殷岁晏步履轻缓优雅，却依旧带着骇人的气场：
“怎么不叫我殷岁晏了。”
云昭说：“督主数次救我，想听我叫你什么都行，叫爹也是没问题的。”
小丫鬟站在她身后，整个头都快缩回去，似乎随时准备好了，只要主子一发怒立马跪下。
殷岁晏其实只浅眠了一小会，便去了东厂的地牢，估摸着她快醒了，便换了身袍子回来。
“知道快下雨还站在外面干什么，一会吹了冷风，白白浪费了你喝我的那些药了。”
云昭微微仰头，似乎想看看这雨什么时候下，认真说道：
“我在等你回来。”
她在等殷岁晏回来送她回云府。
虽然这里又安全又漂亮，但是她不能老呆在这，云家那几位喜欢搞事情的，该好好修理修理了。
殷岁晏却神色复杂。
从来没人和他说过这种话，也没人等他，他每次出去都做好了再也回不来的准备。
如果真的有人在等自己回来，也许那会成为一种求生的牵挂吧。
久久没听见殷岁晏的声音，云昭才侧头看了过去：
“督主不是怕打雷么，还是进屋吧。”
殷岁晏刚刚稍软了一下的心，瞬间恢复如常，真是煞风景。
他轻哼了一声，大步走进了屋里。
“我还以为你是想求我，让我帮你阻止陛下把你赐婚给太子呢。”
“此事难也不难，打消萧晔这个想法难，但拖延却简单。”云昭淡淡道。
羌疾挥了挥手，门外就有宫人鱼贯而入，各式美食很快就摆满了桌子。
殷岁晏抬眼间，正对云昭身后小丫鬟的目光，小丫鬟吓得僵在原地，立马垂下头。
他问：“叫什么名字。”
小丫鬟浑身发抖，险些要哭出来了，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奴......奴婢鸳儿。”
殷岁晏淡淡道：“以后你就负责伺候云姑娘吧。”
“是。”鸳儿磕了个头，才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替云昭布菜。
殷岁晏用膳不喜欢太多人伺候，除了几个心腹，其他人都识趣地退了出去。
食不言，寝不语。
等殷岁晏慢条斯理的吃完，才问道：
“你想怎么做？”
“萧晔在帮长孙於修祖地。”云昭将碗里的最后一块藕吃完，也跟着放下了筷子。
祖地气派，是一个家族后代繁荣昌盛的象征。
就连富裕些的百姓，都会常常修缮百姓，更别提权倾朝野的长孙丞相了。
殷岁晏说：“皇后是长孙丞相的亲妹妹，太子帮自家舅舅修祖地很正常。”
云昭点了点头。
“督主忘了么，长孙於的祖地在兖州的寥城，如今水灾泛滥的岭南城，可就在兖州。”
岭南百姓食不果腹，萧晔却大批大批的银子送到寥城，为长孙於修缮祖地。
作为长孙於的侄子，他可称之为仁孝。
可作为太子，这便是失德。
说严重些就是为拉拢权臣，不顾百姓死活。
“这些是谁教你的？”
殷岁晏有些难以置信。
他万万没想到，一个没及笄的小丫头能思虑这般深，不由得提醒道：“长孙於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就算将太子拉下马，也还有下一个太子。”
“这事我能想到，别人也能想到，我稍加暗示即可，也不会连累到督主的。”
无论是太子的对手，还是长孙於的对手，都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云昭记得，上辈子萧晔也是这个时间为长孙於修缮了祖地，耗费了巨大的人力物力。
但萧晔亲自去岭南赈灾，得了不少称赞，倒是没人对他为长孙於修缮祖地提出异议。
如今却不同，这次去赈灾的可是萧霖。
殷岁晏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虽然知道她不是长孙於的对手。
但心里竟然隐隐有些期待，掌了一辈子权的倒长孙丞相，折在一个小姑娘手上的样子。
“你还没本事连累到我，你有这番谋划，还不如将云家后院的那些蠢货清理清理。”
承恩公既然和皇上告了状，他也该送份回礼才是。
云昭有些尴尬道：“一个是我亲生父亲，一个是我亲祖母，我也不能拿刀都杀。”
“至于其她人，确实甚是愚蠢，时间还长，慢慢处理就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