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丞相府回到医馆,叶绯色的气还是半分不减。
既然皇帝说京城一定要有一个太平商行,那不如她来做!
次日一早,她还没有来得及叫上苦主们宣判此案,衙役便跑来告知她一个消息,说太平商行的二当家陈家发生命案了。
这么巧。
叶绯色心中发冷,已经预料到是怎么回事,但还是赶往了陈家。
与她一同去的还有宋昱。
来到陈家,在陈家人的带领下,叶绯色来到了出事的院子。
院子已经是一片狼藉,烧得焦黑,还在隐隐冒着烟。
在烧毁的废墟旁边,有一具白布盖上的尸首。
“老爷,你死的好惨啊。”
“爹,你怎么这么想不开。”
……
尸首旁边,陈家人哭成一团。
叶绯色不为所动,掀开白布覆盖的尸体,尸体被烧得焦黑,面部已经不可辨认。
她眉头一皱,看向一个老妇人,问身旁的衙役:“这是谁?”
“这是死者的夫人,王氏。”
王氏察觉到叶绯色的目光,也擦干眼泪抬起头。
叶绯色看着王氏,问:“你怎么能确定这就是陈老爷呢?”
这个问题让王氏一怔,才讷讷回道:“这就是老爷的院子,在里面的不是老爷又会是谁呢?”
“这就是陈老爷,并且可以断定陈老爷是畏罪自尽,这是陈老爷留在陈公子房间的遗书。”宋昱破天荒的把遗书递给叶绯色。
叶绯色接过遗书扫了两眼,上面写着陈老爷接着太平商行的名头,欺压百姓,欺男霸女,扰乱市场等等的行为,还说了自知事情败露,怕承担责任,便自尽了。
她眉梢微扬,没有反驳宋昱,而是在现场查看起来。
屋子虽然已经被烧毁,但并非什么都看不出来。
大火能烧毁木头和织物,却是烧不坏瓷器。
令人疑惑的是花瓶茶盏之类的都变成了碎片,并且按常理来说一套茶盏应该是放在桌上的,即便是桌子被烧毁,碎瓷片也只应该散落在桌子周围,可这些茶盏的碎瓷片却是四处散落,距离桌子的位置甚远。
她将这些疑点一一让随行的录事记下来。
最后才走到尸体处查看,尸体被烧得蜷缩,手部握成拳头,因尸体只是被烧得焦黑,并没有碳化的部位,查看尸体还是能发现许多线索。
“尸体身上有多处刀伤,右手手臂两处,小臂三处,左手手掌一处,是抵抗性伤口,胸口心脏处有贯穿伤,至于死因,要回去解剖之后才能确定。”
叶绯色说完,看向衙役,问:“尸体是在哪里发现的?”
衙役将发现尸体的地方指给叶绯色看。
叶绯色看了位置,按照房间的布局看,就在门口不远处的地上。
“陈家是太平商行的二当家,太平商行主营药材与医馆,陈老爷虽然留有遗书,看上去是畏罪自尽,然而人都有趋利避害的本性,既便是要死,也没有必要选择这么残忍的死法。他能欺行霸市,想来命令手下的大夫给他配一剂毒药并非难事,又何必身上划这么多刀,然后纵火。并且他尸体的位置处在门口,一个下定决心自尽的人,这个举动有些引人深思,宋大人觉得呢?”
叶绯色似笑非笑的看着宋昱。
“这是叶寺正自己的案子,又何必来问本官呢?”宋昱冷笑道。
“哦?宋大人今日来这里不就是查看现场了解案情的么?不过也难怪,宋大人连律法的都记不清楚,又能有什么见解,罢了罢了。”叶绯色摇着头,不屑的目光从宋昱的脸上扫过。
宋昱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大胆,你敢顶撞本官!”
叶绯色并不害怕,甚至还火上浇油:“下官只是实话实说而已,您来这里若不是查看案情的,那就请离开吧,下官自己会做打算的。”
说着,叶绯色眼尖,看到死者的右手手中露出一抹红色,她蹲下慢慢把东西扯了出来,竟是一块布料。
布料是黑色的,她瞧着有些眼熟。
反正人家把局都布好了,让她亲口宣判把案子结在陈家的头上是不可能的,否则日后翻案她岂不是成了出尔反尔?
她余光瞥见宋昱正紧盯着她手上的布料,马上想到了说辞,起身上前两步走到宋昱的面前,用仅能两人听到的声音说:“宋大人若是不插手这个案子也行,但我若是查到了宋大人靠山的头上,只怕对宋大人不好吧。”
说完,她嫣然一笑,扬长而去。
当然还不忘带走录事手中记载的线索。
她正打算去严济帆的府上,刚走出陈宅,就听到背后有人唤她、
她转身一看,身后有一辆马车,苍术抱着剑站在马车旁边,车窗处露出来的是严济帆的头。
见到严济帆,她的心定下大半,大步走了过去,上了马车。
她先将昨天进宫的事情告诉了严济帆,然后说出了自己的打算:“太平商行的事情有皇上的介入,范吕又做了布置,想来只会止步于陈家。但是这个案子不能由我宣判,皇上说过,京城没了这个太平商行,就还会出现第二个,那不如我来做那第二个。即便是除不掉始作俑者,我还可以继续查与太平商行有勾结的官员,皇上能保太平商行,却不能每一个贪污的官员都保,能办一个算一个!”
听到叶绯色的话,严济帆丝毫不觉得惊讶。
“这是与太平商行来往密切的官员名单,还有近些年来太平商行所涉及的事情,想来对你有帮助。”
严济帆从身后拿出一个包袱,里面是数卷资料。
叶绯色诧异而惊喜,拿起一卷资料看了看,记载十分详细,时间地点人物都有。
“大人真是目光长远。”她赞了一句,将包袱收下。
严济帆打开扇子轻轻摇动着,随口问道:“你怎知陈家的事情是范吕做的布置?”
叶绯色拿出那块从死者的手中扯出的布料递给严济帆:“这布料与昨天刺杀我的黑衣人身上的是一样的。”
严济帆接过那块布料,握着的手指紧了紧,眸中闪过厉色。
“对了,上善堂说重新开张,要义诊一月,你便不打算有别的动作么?”眨眼间,他的面上重新挂上笑容,岔开了话题。
“只是义诊,又不是免费施药,我的济民堂只要是在医馆中抓药的,本来就不收诊金,我需要什么动作。”叶绯色耸了耸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