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黄文腾脸上不见一点肉，只剩那皮包着骨头，两只眼大大的，看着很是吓人，头发也是胡乱用一根树枝插着，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根本看不出它原有的颜色。这哪还是之前那个衣服皱了一点都要拉直拉直的人呀？
“算了，既然来了，先找个地方住下吧。”黄文腾当然知道自己的现在的形象确实不咋的，平日每天忙也没注意，现在在黄羽墨那亮得吓人的眼神下，很是有些不好意思。
黄羽墨被黄文腾带着到了由几根木头撑着外面盖着茅草的帐篷前，惊讶的道“你就住在这？”
“条件差没办法，对了，你不是代职主簿吗？你看看我们这现状，府衙总得拨些款下来吧？没有钱粮总要给些吧。”
黄文腾找来一个凳子给她坐，看着她问道。
“也没见你写文书呀，我还以为你不需要帮助呢？”黄羽墨给了他一个白眼，说道。
“之前写了怕也是白写，现在不同了，我可听说了，你们捣了山贼的老窝，绞了不少粮食。”
“你的信息倒是灵通，行了，粮食给你带来了，下午应该能到，你想好怎么重建这县城了吗？”
黄文腾一听马上就有了粮食，两手不断的搓着，来回走动“那真是太好了，小羽，你可是帮了我一个大忙，村民们终于不会被饿死了，你不知道，这段时间每天都有人被饿死过去，其中有些人有一两个月没有进食过一个粒米了。”
黄羽墨眼睛有些发涩，动乱年代，受苦受难的永远都是活在最底层的人，那些朝廷里的权贵哪管他们的生死，怕是此时都还躺在那富贵乡里，吃香喝辣吧。
“常春县现在有多少人？你统计出来了吗？”
“统计得差不多了，说出来怕是不敢相信，这么大一个县，人口都不够六千人，其中老人小孩占了三成左右，女人占了四成，成年男子点不过三成，这还是因为之前逃难出去的村民最近回来了些。”
黄羽墨的眉皱成了一团，这情况确实有些惨，她查过之前的地理志，常春县虽然穷却是一个大县，人口达到了两三万，现在留下来这点，让人忍不住直想叹气。
“人口都分布在哪呢？县城有多少人？”
“很多村庄现在都空无一人，现在人口主要分布在县城周围，其他的分散在镇上。
人口少，主要那些反贼真是惨无人道，路过之处如蝗虫般，实行抢光杀光，后来他们占领裕州后，每年征收的税粮高达七成，很多村民交了粮基本就没多少剩余的，加上去年洪灾，很多地方夏粮是颗粒无收，就是这样税粮也没少，逼死了很多人。”黄文腾越说越沉重，他当时听到这都想杀人了。
看着那些饿死的人，他这心可不好受，这些日子他为了给村民弄口吃的，头发都要愁白了。
“眼看着雨季就要来了，村民们都住帐篷里，盖的也不过是些旧衣服，一场春寒到时不知道又要夺去多少人命。”
黄羽墨与黄文腾分开还不到一年，分开之前的他充满着青春活力，现在给人的感觉却是无奈且无助的。
“这就丧气了？没信心治理好一个县？这可不像是我认识的黄文腾。”黄羽墨淡淡的道。
“谁说的？我怎么可能治理不好一个县？当时我来，这简直就是人间地狱，那些村民那么冷的天，就躺在地上睡，衣不遮暖，现在可比当时好很多了，起码他们有一个地方休息，小羽，这里的村民实在是过得太苦了，我却没想不到办法改善他们的状况，那种无力感，实在是太憋屈了。”黄文腾抬头望天，似乎想从那得到一些启示。
黄羽墨拍了拍他的肩膀“别看了，老天不是派我来帮你了，粮队想来很快就要到了，你想好放在哪了吗？怎么分发给村民？”
“小羽，谢谢你。”黄文腾朝她行了个大礼，一改刚才的疲惫，精神奕奕的道“有了粮食就好办了，只要能坚持到夏收，村民们就又有救了。”
“你清醒些，府衙的粮食也不多，还有那么多个县都指望着呢？能分你一些就不错了，重要的还得靠你们自己。”
“放心，我知道的，之前村民们上山挖了不少毛薯、葛根，我们这里也有很多竹山，很快就有小笋摘了，小羽你也在这建个作坊吧，酸笋笋干不是一直供不应求吗？虽然很苦村民们也没有闲着，地里已经种满了菜，只要能帮他们一点点，他们就能坚持下去的。”
黄羽墨欣慰的看着他，这才是他该有的样子。
“那粮食你准备直接分开他们？”黄羽墨问道。
黄文腾想了想道“直接分给他们肯定不行，该怎么分得想个办法，小羽，你是不是有办法了？”
黄羽墨把黄文源写的文书递给了他，黄文腾看完后笑着道“这个主意不错，我这就安排去，你先休息休息。”
看着兴冲冲跑出去的黄文腾，她摇了摇头，转过头看着那简陋的帐篷，看来她先要解决的是找个新的住处。
“县主，这地方可不适合你住，等下他们到了，让他们帮你弄。”刚才黄文腾在，大丫一直没说话，他一走，就忍不住道。
听着大丫口口声声的县主，黄羽墨有些无奈却也知道，现在这样是最好的，而大丫能很快适应身份的转变，何尝不是一种聪明。
有大丫跟着，芝芜被她留在了府衙，跟在了王茹娘身边。
黄羽墨要找住处，自然不能呆在帐篷里，他跟大丫一起到外面往外走，一直站在外面的黄三黄五马上跟了上来。
县城是被烧的，很多房子并没有倒，只是没有了横梁瓦片，家具之类被烧成灰炭，看起来显得特别的荒凉。
“县主，你看这里还不错，虽然也被烧了，但主体在，只需要清理干净，重新盖上瓦就可以了，他这位置也不错。”
找了半天都没找到合适的，就在黄羽墨都要放弃了，大丫指着前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