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以为，自己一直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听见自己这么说，莫南冷笑了一声。
只不过，记忆里那若有若无，却无时无刻不让人内心躁郁不堪的低吟，却不由得让自己表现出了那么一丝……
好奇。
“相信你听说过一个实验，叫做延迟选择实验。”
0号突然提出了一个概念。
“哦，那个根据结果来决定过程的实验是么？”
在过去的十年间，莫南没少受到被戏称为学园都市的严州城内科学家的荼毒，加上自己找了一帮科学家秘密研究了这么多年空间的来头，所以对现代物理学说也算是有了些许了解。
“不，那种说辞只是营销号的噱头，其实更合理的说法，是我们不能通过态矢坍缩结果反推经典路径。”
那个已经将自己改造成了半人半机器人的莫南接过了0号的话茬：“当然，我这种说法并不是将自己的思路限定在了宿命论的窠臼。”
空气中浮现出了一连串淡黄色的线条，纷纷扰扰，掺杂交织在一起，最终都汇聚在了一个如同围棋棋盘一般的图标上面。
“在可以进行可以保存意识的时空回溯之前，我，或者说我们，究竟进行了多少次对抗神明的尝试，现在已经无从得知了，就从0号开始，我们总共进行的3000次时空回溯，均以失败告终，其中甚至还有我们自己都被神明同化的经历。当然，也幸亏那些被同化的兄弟，我们才能更加了解那个所谓的神明，是个什么来头。”
机器人莫南兴冲冲地开起了课堂，指着那个围棋棋盘一样的图标，向莫南解释着一切。
“根据我的研究，这个所谓的神明，就是个实力极为强大的二维生物！”
“别开玩笑了，一个连厚度都没有的东西，就能灭绝身在三维世界的我们？”
莫南还是第一次接触到那个低吟的真相，不免有些瞪大了眼睛。
“事实上，这个所谓的神明，对我们的影响要比你想象的要深得多。”
半机械莫南挥了挥手，那个棋盘一样的图标变成了太极图的样子，又变成了太阳神和月亮神的标志，又紧接着变成和好几个远古宗教中的标志。
“只不过，在我们进入电子时代之后，这个神明，对我们的世界就有了一种更直观的操控方式。”
两个闪着荧光的字符从空中飘散了出来，正是二进制的最基础的编码，0和1。
“而我们通过三千次的尝试，得到的另外一个结论，就是不管我们做什么，只要我们的科技发展到了一定程度，就会招来神明的反噬，通过各种方法，把我们做出的所有努力，毁灭得点滴不剩。”
“照你这么说，我们好像就是个囚犯，被这个神明关在了牢笼里面。”
听半机器人版的自己上了半天的课，莫南终于总结出了一个大概的思想：“是不是只要我们让科技发展陷入停滞，就不会招来那个所谓的神明的反噬？”
“上一次时空回溯的时候，我们尝试过了，试图用僵尸天灾把人类文明破坏掉，结果你还是在天灾毁灭人类前制造出了AI，然后就又给了神明可以降临的机会。”
0号补充了一下，只不过看她那表情，似乎发动一场足以毁灭人类的天灾，对他来讲就如同出门扔了个垃圾一般自然，毫无心理负担。
“等一下，那么说，我那辈子的天灾，居然是你们造成的？”
莫南恨得牙齿都快咬碎了，上辈子这些人可没有出现在自己面前，如果不是自己在瓷猫中发现空间和纳米机器人，仇荣肯定就死在铁人叛乱中了。
毫不迟疑地，莫南按下了定位器的开关，向一直在量子通讯器中呼叫自己的袁华发送了自己的位置。
“别这么生气，上一世的天灾，如果没有137号的纳米机器人和祖传的空间，你怎么可能活下来，而这一世的天灾，难道说就没有你这个幕后黑手的一丁点功劳？杰森那个反社会的书呆子，没有你提供的资源，又怎么能在东南亚造成这么大的污染？”
0号看到了莫南眼神中飘过的那一抹狠厉，似乎并不奇怪。
种子已经种下了，剩下的事情只需要静静地等待它自己开花就好。
“你想逃走了，我可以理解。为了让你能少走些弯路，我可以给你提供一些帮助。”
0号的话音未落，一个莉亚阿姨模样，只不过要年轻少许多的女子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和之前在天台服侍过自己的那个莉亚不同，这个莉亚更加年轻，身材也更加矮小纤细。
几乎就是萝莉版本的莉亚。
“这是137号的杰作，他为了对抗神明的干扰，并没有采用中央处理器，反而是采用了集散式的控制系统，造成的结果就是虽然能力够强，却实在是不太聪明。”
袁华已经收到了自己的定位信号，马上就能带自己离开，所以莫南并没有把这个跟屁虫放在心上。
年轻版本莉亚静静地站在了莫南的背后，手轻轻地伸向了莫南的肩膀。
莫南本来想摆脱，却发现那个看似缓慢的动作，竟然无法摆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摸到了自己的肩膀。
一阵冰凉的触感传来，那个萝莉版“莉亚”，就这么化作了一团液体一般，融进了莫南的身躯。
“你做了什么？”
“让你不至于被狂暴的时空乱流撕成碎片而已。”
“忘了提醒你了，时空穿梭的基础，便是让两个空间在相互叠加，这时会造成不可逆的空间坍缩，同时坍缩的空间让我们的运动在时间轴上的分量成为负数，也就达到了所谓时空穿梭的目的。”
一条闪耀着白光的空间裂隙出现在了莫南面前，空间里面，是同样一脸茫然失色的袁华。
“快进来，这空间很不对劲。”
莫南听见外面的0号说的最后一句话，隐约的觉着有点不对劲，不过眼下是自己逃走的最后的机会，莫南摇了摇牙，一闭眼，就跨入了已经开始虚幻起来的空间裂隙中。
没有天旋地转，也没有平时的失重感，莫南只觉着身上一酸，等自己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从棉兰老岛地下的那处神秘空间逃了出来。
莫南发现，自己出现在了一片湛蓝的天空下，除了长长的茅草和耳畔的清风，身边什么都没有。
就连袁华，都没了踪迹。
远远的，几个穿着棕色衣服的人，正骑着马向自己狂奔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