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罗时刻记得,转世重生时的迷茫。
也清晰记得,从小到大父王对自己的关爱。
他从小没有见过母亲,全凭父王养育。
一踏入殿中,他便看到了那个躺在床上的虚弱之人。
男子四十多岁模样,脸上有着坚韧的胡须,即便是躺着也能看出高大的身材,壮硕的身躯。
只是那若有若无的气息,紧紧阖着的双眼,却是诉说着夏北豪此刻的虚弱。
夏罗从未见过如此虚弱的夏北豪。
莫有心噗通一声跪在了床边,两行眼泪爆发而出。
“怎么会这样?”
即便两人不是医师,也能感受出夏北豪此时的体内几近破灭的真气。
“北凉王全身的经脉尽断,但不像是战斗导致,在下医术不精,不能找到原因。只是按照这个状况下去……”
一旁的医师开口,他是全北凉最好的神医。
一位身披铠甲,头发花白却精神奕奕的老者打断了医师,“陛下派遣的御医还在路上,现在下结论为时尚早。”
那是北凉王手下三位将军之一,跟随北凉王时间最久的袁龙老将军。
但是医师的意思,众人听的出来。
莫有心流泪。
夏北达目光闪烁。
雪念心面无表情,一如往常。
十岁的弟弟夏小冷在床边抽泣。
夏罗心神震颤。
大黄牛老老实实站在夏罗身边。
“袁老将军所言有理,但是御医赶到最少要三天,我们必须做好准备,以防王爷在这三天……撑不下去。”
出声的是雪念心,众人视线聚集过去。
“准备?什么准备?”
夏罗视线转过去,皱眉问道。
“自然是下一任北凉王的准备。”雪念心声音不带任何感情。
夏罗脑海中,无名怒火冲天而起,这个女人,就这么想要夺走王位吗?
“我赞成。”夏北达紧接着发言,“现在北凉需要有一个成熟稳重的主心骨。”
夏罗看着那张与北凉王有几分相似的面孔,冷笑连连,这个家伙就差把“我来”写在脸上了。
嫡长子继位虽然是传统,是礼仪,是制度,但是也并非没有兄终弟及的先例。
袁老将军没有再说话,闭上了眼睛。
“没什么好准备的,若是父王真的出现什么意外,小罗就要承担起这个责任。”
莫有心擦干眼泪,站在夏罗身边,表达自己的立场。
夏北达冷哼一声,“莫有心,这是我们夏家的事,没你插嘴的份儿!”
莫有心看着这个气力虚浮的中年人,嗤笑道:“夏北达,父王念及一丝血脉才收留你,你真以为在父王心中,你还算得上夏家人吗?”
两人之间,电光火花,眼神之间皆是有着杀意涌动,好像互相之间的矛盾积累已久,借此机会终于爆发出来。
“够了!”
夏罗一声怒斥,打断了争吵。
“父王还没死!父王病好之前,谁都不许再谈论此大逆不道之事!”
雪念心望了过来,黛眉微蹙,她总觉得今天的夏罗变化很大,似乎……比以前更主动,或者说更强势了?
夏罗的心态确实产生了变化,系统的出现是一部分,但是更多的是他心里的那座“山”突如其来的崩塌。
在这个世界生活的十五年,北凉王一直是夏罗的天,是他的依靠。
如今北凉王躺在病床上,虚弱的意识都无法清醒,这让夏罗的内心重新开始找回了前世成熟的自己,开始去承担那些属于自己的责任。
一句话,镇住了在场众人,无人再敢提继任之事。
袁老将军睁开双眼,眼神之中带着欣慰。
而在此时,夏罗先天圆满的气息也流露出来,再度引起众人侧目。
最震惊的是一直在王府中共同生活的雪念心和夏北达。
他们最清楚,前几天夏罗的修为还是不入先天的武者。
雪念心和夏北达,前者先天境界,后者十品武者,若是夏罗不主动释放气息,他们根本察觉不到夏罗此时的修为境界。
两人的脸更黑了。
十五岁的先天圆满,已经能与北凉王年轻时媲美,如此天赋会让夏罗的世子之位做的更加稳固。
夏小冷站在一旁,不敢说话,他也感觉到了这个哥哥今日的变化。
夏罗不再多言,缓步来到北凉王床边坐下,想要看看系统有没有什么办法。
【系统:召唤有几率获得诸天灵药、神丹,其中可修复经脉的,种类繁多。】
夏罗闻言喜忧参半,喜的是存在救命的灵丹妙药,忧的是这东西一天才能召唤一次,而且召唤完全随机,无法保证一定能获得灵丹妙药。
就在夏罗思虑之时,床边,与墙相接的缝隙处,一道黑影闪过。
大黄牛哞的叫出声。
莫有心皱起眉头。
袁老将军骇然失色。
“小心!有刺客!”
夏罗根本没反应过来,便感觉到背后一阵凉意。
锵!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间发生,当众人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之时,只看到一个持匕首的黑衣人被一只大黄牛挡住,若是没有大黄牛,那刺客已经来到床前。
那只大黄牛不再如刚才一般普通,强大的气息如猛龙出世、恶虎下山,浑身气势仿佛燃烧蒸腾的烈焰,这哪是一头牛?简直是一尊披着牛皮的龙!
“大宗师级别的刺客?你是何方神圣?”
袁老将军爆发出宗师境的气息,来到刺客身后,同样身为宗师境的莫有心与袁老将军一起。
那刺客没有回话,夏罗感受到他的身上散发着一种莫名不详的气息。
在场众人同样震惊,他们这才明白,为什么夏罗会牵着一只牛进来。
夏罗的目光则是扫过了在场每一个人,最终放在了脸上有了波澜的雪念心身上。
一次刺杀不成,竟然还来一次?而且还是在北凉王床边,这是要一把解决他们父子?
【真当我是软柿子吗?】
雪念心感受到了夏罗冰冷的目光,只觉得浑身一颤,下意识后退一步。
刺客回过神来,再度出手之时,面前的形势再度变化。
什么时候,那大黄牛的背上,坐了一个吊儿郎当的布衣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