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一片寂静。
“嗡！”
窗户被升窗器给降了下来。
“呸！”
一口唾沫从窗户里被吐了出来。
“老女人，挂我电话！艹！”欧海一边关着窗户，一边咒骂道。
骂完之后，他想了想，决定先拨打自家叔叔的电话。
电话重拨了一次后，欧局才接电话。
“叔！”欧海恭敬的说道。
“有事？”欧局的态度不冷不淡。
事实上以前欧局对欧海也是这种态度，欧海没觉得什么，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欧海就觉得心中挺别扭的。
他心想我查王翰，那也是为你查的。
就算是命案，破案还是不破案，责任都落不到我身上啊，我又不欠你的，你对我这是啥态度啊？
别人家叔叔对侄子哪个不亲热？
我在局里叫你声叔你还不愿意，生怕别人知道，觉得丢人啊？
他稳住语气说道：“叔，您晚上有啥事没？我去看看您！”
“嗯……”欧局长沉吟了片刻后说道，“小海啊，你的事呢毕竟是上了媒体的！必须得有人负责！你放心，你的工资是不会停的，这段时间你就当放假，出去转转玩玩吧！”
听到这话，欧海心里挺凉的，心想我有说是找你要恢复工作吗？他解释道：“不是，叔，我不是找你谈工作上的事！我也好久没去你家了不是？我就是想去看看！”
“瞧你这孩子！”欧局笑了起来，“不过我最近确实没时间，你有这份心就行了！好了，我还要忙，先不说了啊！”
说完欧局就挂断了电话。
“嘟嘟嘟……”
欧海的电话里传来了阵阵忙音。
“嘭！”
欧海愤怒的一拳砸在方向盘上。
他满脸狰狞道：“一个个，都是自私自利！自私自利！我欧海在你们眼里，算什么？
反倒是那些盲流子，有了我的把柄还会给我递钱呢！
很好！很好！”
每个人在成长时都会有几种蜕变。
这次正是欧海的蜕变。
之前在单位里，不说天之骄子吧，但好歹叔叔是领导，同龄人基本上都是恭维着他。
可这一出事呢，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他，局长叔叔根本就没有帮他说话，虽然局长叔叔说有各种难处，比如上了媒体，上面领导说话了。
但欧海不这么认为，他觉得叔叔就是怕麻烦而已。
就算再上媒体，再上面领导说话，在这阳城的一亩三分地里，你怎么做，上面领导能知道吗？媒体记者也都走了，也不会天天蹲门口看不是？
不说把责任推给临时工了，象征性的停职几天再恢复职位不就好了？
可现在呢？已经半个多月了。
也正是如此，欧海才愿意义务帮赵春燕盯梢的，因为他觉得，只要找到了王翰是凶手的证据，他就能得洗沉冤，恢复工作。
你叔叔不帮我，我自救还不行吗？
但他从来没想到，赵春燕就是那么的讨人厌，说话做事都充满了自以为是。
再接着就是被王翰陷害拿到了被人下跪的把柄。
原以为死定了。
但王翰只是提出了一点小要求，然后还给了自己两万块！
这样一对比。
欧海心中就觉得，与其和你们这群人委曲求全，我还不如和王翰在一起呢，起码王翰尊重我！有把柄也不要挟我！
这样想着，他就拨通了王翰的电话。
……
下车后王翰一边走一边和陆兆禧聊天：“小陆，刚才害怕吗？”
陆兆禧点头说：“就开始前害怕，真开始跪下时，反倒是没啥害怕的了，脑子里就光想着下一步要干什么了！”
王翰似有感慨的说道：“是啊，万事开头难，开了第一步，就容易了！但有些时候，做了第一步，想回头也难了！”
陆兆禧明显没明白王翰这话意思，他说道：“今天这事说出去绝对是牛逼到顶了！想想看，敢和他们这样说话，敢敲诈勒索他们，别说一般的小混混了，就像独狼他们都不敢，他们见到一般的基层都是低三下四的！”
这还是一个混混们以坐牢为资历的年代。
事实上这个年代在南方，很多成长起来的“社会人士”，都已经很会规避风险了，能够用钱解决的事，他们绝对不会自己亲自下手，即便亲自下手，要坐牢时也是会有人去替罪的。
在王翰觉得，这才是真正的牛逼。
相比起来，阳城这边，还是很原始粗暴的。
据说，在东北，还更原始更粗暴。
不过王翰也没想在这条路上走多远，他说：“这件事，咱们俩知道就行了，你不能对别人说啊！”
“为什么啊？”陆兆禧不明白了，“多牛逼的事啊！就咱整个阳城，敢这样做的有几个？”
王翰有些头疼，他说：“这事就再牛逼，你说出去后，除了嘴巴爽爽以外，还有什么用吗？”
“嘴巴爽就已经是很厉害了啊！”陆兆禧瞪大了眼睛，明显不理解王翰的思维。
王翰也没兴趣去对陆兆禧说什么“闷声发大财”了，他直接从钱袋子里拿出一摞钞票，拍在陆兆禧手上：“拿着吧，你的辛苦费！记住我说的话！”
仿佛钱烫手一般，陆兆禧跳了起来，连忙把钱塞回钱袋子里去，说道：“翰哥，不行，我不能要！”
“为什么？”王翰饶有兴致的问道。
“我……我又没做啥，为啥拿钱啊！”陆兆禧的思维很简单，“我帮翰哥你，那是帮朋友做事，我要是拿你钱，岂不是成见利忘义的小人了？”
这年头的小混混还是讲义气的。
王翰沉思了片刻，说道：“你不想拿钱，是因为怕别人说你见利忘义对吧？”
“不是别人说，我自己心里就过不去！”陆兆禧纠正道，努力想让自己成为一个耿直的汉子。
王翰分析道：“这件事，我是帮老周去做的，老周给了我钱！而你又帮我做，我拿了老周的钱，却不给你钱！你是成全了有义气的美名，那我呢？岂不是成了你嘴里见利忘义的人了？”
“这不一样的！”陆兆禧说道。
“哪里不一样？”王翰追问道。
“唔……”陆兆禧一时语塞。
王翰再次把一万块塞到陆兆禧手中，说道：“该你拿的你就拿着！你今天回去也想想，这个社会上，什么是真正牛逼的！是烧烤摊上喝的迷里糊涂吹牛逼牛！还是说钱在手里牛！”
“嗯！”陆兆禧点了点头，眼神中有些迷茫和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