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中闲逛两圈，路过菜市口时，恰好撞见斩首白莲教。
官差宣读过判决后，刽子手便一口酒喷到刀子上，抬手送行。
寒光闪烁，头颅滚滚，围观的百姓尽管衣衫褴褛，但仍为每一刀拍手叫好。
只因有了对比，便觉得自己日子还有盼头。
我们云州百姓只是饿肚子，但白莲教众可是生活在水深火热当中。
“好好好！”
“杀光这些造反的混蛋。”
邹川站在角落轻叹，目光阴翳，既觉得可笑，又觉得可悲。
身处乱世，老百姓便不是自己命运的主人，除了麻痹自我，他们也别无选择。
他们拍手叫好，是因为人人都能骑在他们头上，所以任凭谁死掉，老百姓都觉得高兴。
邹川心里发堵，越发渴求力量。
恰在此时，菜市口中央猛然暴起一盏明光。
看着熟悉的白色光幕，邹川神色剧变，转过身头也不回，远离危险区域。
“光明圣母...”身后果然传来吟诵声。
“晦气！”
好不容易出门一趟，还特么撞见劫法场，真是倒霉到家。
......
在城中溜达一圈，怀中的罗盘颤动个不停，估算重量变化后，邹川猜测凝成了一滴灵液。
这还只是城中，民怨就如此厚重，若是去城外绵延百里的流民营，不知要什么光景。
当然，流民营危险，必然有白莲教众藏身其中，邹川目前不想和他们多接触。
心中对变强更加迫切，回到沉云观，立即开始修行。
吞下灵液后，却没有继续加点辩气法录，而是先取出书册，阅读其中的一门法术，用灵气直接学会。
“敛息术”，算是比较流行的法术，作用是收敛境界气息，辩气法录上的自然更加高级。
这种扮猪吃虎必备的技能，越早学会越好。
将气息压在引导术圆满的状态，邹川颇为的满意，继续自己的纳灵修行。
一月后。
又攒满一身灵气，邹川心情甚好，感觉距离人前显圣的日子，要不了太远。
天色尚早，正好去饭堂吃饭。
吃饭是人生头等大事，现在又不缺银子，故而一天五顿，顿顿不落。
打开屋门，凛冽的寒风呼啸而来，远眺天女散花，地裹银装，却是一场冬雪不期而至。
“今日的天气好生古怪。”
“有什么古怪的，冬至下雪不是常事。”
“今日是冬至吗？”
打饭时与师兄闲谈两句，让邹川不由得感慨。
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一载。
刚来时，自己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道士，再看现如今，已经是神通三境的神人。
以现在的实力，也许可以尝试很多事情。
思来想去，便到私灶那边询问。
“今日有什么好菜色？”
“有香客供过来一头病牛，恰好做了顿牛肉饺子，那边还有些鲜烫的汤圆，零散的小食。”
对于常客，掌厨一向回应痛快，脸上的肥肉费劲的堆到一起。
“嗯，替我带一碗饺子，一碗汤圆，全都带走。”
“好勒，爷今天不带宵夜？”
“那你看着弄，再拿几盘小食和热菜，拼的好看些。”
最终邹川拎着三个食盒，提着两壶暖酒，来到观后长安真人的居所。
“贪香给师傅请安。”
敲门过后，没等多长时间，就有道童脚步声传来，两扇木门同时打开。
“师傅说请师兄进去。”
邹川露出笑容，走进师傅的别院，见到漫天雪花中，老道士白须白发白袍，独坐于积雪覆盖的石桌前，隐隐与天地合一。
“院中暗含大道韵味，贪香贺师傅成道。”
“少废话，又惹什么事了？”
长安真人头也不回，继续读他放在桌上的书。
大雪弥天，书册却半分不湿。
“弟子今日还未来得及惹事，只是冬至时分，思念师傅，特意送一些酒菜。”
长安真人闻言眉毛轻挑，但仍旧没有抬头，只是不咸不淡的说道：“放桌上吧。”
邹川走到桌前，刚把食盒放下，就听到一声状若无意的询问。
“什么时候到第五层的？”
“回师傅，就在昨日偶有所感，侥幸突破。”
“吞香经呢？”
“弟子勤加修行，已到第四层。”
“你看我信吗？”
邹川闻言心念大动，不知他指的是哪件事，故而不敢回话，只是局促的笑笑。
“半年前你就在拍卖会上购买修行功法，又独自一人从白莲教手下逃出生天，彼时你的修为，恐怕就不低于第四境吧？”
“至于吞香经，你在这方面向来有天赋，一本凡人典籍而已，若你已经超凡入圣，眼界变化，必然也早已走出第五层。”
邹川低头，没想到老道消息如此灵通，第三境神通的神识转动，随时都准备暴起逃脱。
然而长安真人只是冷哼一声，就让他神魂如遭重击，心神大乱。
“看你那小家子气的德行，既然拜在我门下，就是我的弟子，我长安真人也算小有声名，岂会不爱惜羽毛？”
邹川调整好心神，连忙躬身作揖，在心中思虑自己何时露出破绽。
想过之后，却觉得处处是破绽，下意识露出苦笑。
长安真人提起一壶酒，轻嗅酒香后，满意的点点头。
随机一挥手，将手中的书册打到邹川头上。
“天神辩气法录是没人要的鸡肋货色，其来源不过是后人推测天神呼吸，创作出来的。”
“我沉云观也算是千载传承，弟子跑去炼这种东西，说出去笑掉大牙，这本书拿去，修成后随便塞给你哪个师兄便是。”
邹川连忙捡起书册，抱在怀中，视线注意到封面角落题着六个小字，“卷霞光，吞朝露”。
字迹端正，笔画刚直。
顿时猜出是观中的不传之秘，真正的“千载传承，仙人遗书”。
不由得心脏乱跳，再度躬身拜谢。
“徒儿拜谢师傅。”
“知道我是你师傅就好，以后少用点鬼心思。”
见真人有逐客的意思，邹川心领神会，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小院中，长安真人独对悠悠白雪，只打开一壶清酒，对雪独酌。
“天有乱象，地生妖孽。”
“你这妖孽懂稍许的分寸，走的也许会更远些。”
“呵，只希望不要牵连到敝观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