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昭仪正坐在殿内摆弄着花瓶里的花，贴身宫女哭哭啼啼地进来了。
她看见她脸上鲜红的五个手指印，眯了眯眼睛，“玉薇，怎么回事儿？”
玉薇是静昭仪身边的红人，奴才们都挺怕她的，她长得不但漂亮，心眼又多，还总能替娘娘想到一些好法子，因此颇得静昭仪赏识。
平日里也总是趾高气昂的，私下里对一些宫女太监动辄打骂，对上头又阿谀奉承，很少能看到她这么狼狈。
玉薇捂着脸，委屈地告状，“娘娘，柔妃和宸良仪她们欺人太甚！”
听见这两个名字她就恨恨，“柔妃？宸良仪？”
玉薇忙不迭点头，“本来奴婢去御膳房是帮娘娘拿玉松雪蛤汤的，可是宸良仪的宫女雪梅明明在我后面来，竟然抢先端走了娘娘的汤……”
她哭哭啼啼，脸上全是不平，“奴婢不让，她就说这汤是皇上特意吩咐御膳房给宸良仪熬的……”
“虽说只是一碗汤，可她一个小小良仪也敢撂昭仪主子的面子……”
静昭仪一把将手里的花扯碎扔了出去，一直积压在心中的嫉妒和愤怒此时已然爆发，“皇上特意吩咐御膳房给她做的？小贱人，狐媚子！我看她分明就是故意向本宫炫耀！”
可她偏偏又没有这样的本事，不然非得要苏沫兮好看！
静昭仪怒气冲冲地踢了一下凳子，咬牙切齿道：“那柔妃又是怎么回事？”
“奴婢想着既然宝则宫抢了，那这第二碗自然是要赶紧端回来给娘娘的，结果华熙宫的白芷更是…一来连话都不说，直接抢了就走！奴婢上去和她讲道理还被她打了这一巴掌……”
静昭仪听得是怒火翻涌，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好啊好啊，不过小小宫女，也敢欺负到我头上？莫不是看我好欺负，这一个两个都跟我作对！”
“柔妃也就罢了，你宸良仪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拿乔到我这来？”
玉薇起来给她顺气，“娘娘小心身子，为了那等小贱人气坏了自己身体不值当！”
静昭仪看着宝则宫的方向，眼里划过一丝怨恨，“人家都欺负到本宫头上来了，可见是没把本宫放在眼里啊，不就是仗着皇上的宠爱吗？呵…本宫定要她好看！”
“可不是吗？一个小小良仪也敢拿乔到娘娘头上，”
玉薇轻轻给她捶着肩膀，同时在静昭仪看不见的上方，微微一笑，“真是不知死活啊……”
宝则宫。
“娘娘你是不知道玉薇那副嘴脸哦，我们在御膳房等了那么久，结果她倒好，一进来就使唤别人把那刚出的玉松雪蛤汤端给她，真是比主子还神气呢！”夏梨气呼呼地告状。
苏沫兮喝了一口碗中的汤，有些好奇，“那你们后来是怎么做的？”
“还是雪梅姐姐有办法，直接把皇上搬了出来，说那是皇上特地命人给您熬的，那玉薇还不只有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地退到一边儿去！”
“更可笑的是，我们刚领了要走，第二碗也出来了，没想到华熙宫的白芷一来，那架势，比玉薇还不得了呢！什么话都没说，拿了他们的玉松雪蛤汤就走，她还要上去理论，结果人白芷甩手就是一个耳刮子，偏偏她屁也不敢放一个，把她可气死呢！”
“玉薇最喜欢仗势欺人，这次可真是大快人心，虽然白芷也不是什么好人……”
这厢主仆几人正说着，小丁子匆匆进来。
“娘娘，奴才有事禀报。”
“恩？怎么了？”
小丁子脸上还心有余悸，“前些日子方更衣不是失踪了吗？还有人说她偷偷出了宫，可哪儿是这样啊！她的贴身宫女在宫道上找到了方更衣随身带着的玉佛！”
苏沫兮觉得古怪：“之前不是说什么都没找到吗？怎么现在又找到了玉佛？”
小丁子更是来劲，“可不是吗！那宫女就一路找一路找啊，结果就找到冷宫里边儿去了，竟不想在枯井旁边发现了踪迹！方才侍卫从冷宫的枯井里，打上来一具女尸，正是方更衣呢！这都多长时间过去了，虽然天儿凉，不过尸身也够腐烂了，听说死状极其恐怖，眼珠子都瞪得快掉出来了，更瘆人的是，她的胸口一个大洞，连心都不见了……”
“小丁子，此等污言秽语岂能说给娘娘听！”
雪梅也吓了一跳，怕吓着主子，急忙训斥。
苏沫兮面色凝重的放下碗，“小丁子！你说的可是真的？那方更衣心口的心……真不见了？”
“千真万确！听说那侍卫给翻了个遍，愣是没找到啊！”
小丁子拍了拍胸口，看样子也是被这样的死法给吓着了，“现在万岁爷正在着人调查呢！”
脑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却没抓住。
苏沫兮挥了挥手让她们下去，心中慢慢回想着一切。
尸体没了心脏，这件事绝对跟柔妃脱不了关系。
柔妃和狐妖以美貌的交易简直令人发指，她给了狐妖自己的灵魂和青春，狐妖也确实给了她永恒的美貌，可是这些都是以食人心为代价的，如果每月无法按时食用，那么她的容貌便会加速衰老。
可是柔妃深处后宫，怎么会有法子得到的呢？宫里的人她不太可能动，也不敢动，若是这样，那这皇宫早就大乱了，东方曜又如何能让她安然无恙的？
苏沫兮一顿，突然想起那日潜入华熙宫白芷说的话，瞬间明白过来。
荣尚书啊，每月都会给柔妃送些东西进来，想必这些年柔妃就是这样保持她所谓的美貌的。
上个月……多半是出了岔子，所以柔妃才不得不自己动手。
思及此，苏沫兮心中一寒，这父女俩手上到底沾染了多少人命啊……
实在是太疯狂太没人性了。
苏沫兮现在也没了胃口，让人把玉松雪蛤汤端下去，又想了想，还是让小丁子去养心殿打听一下，顺便再把东方曜请过来。
也不知道他调查的怎么样了。
养心殿。
“……方更衣在遇害之前，曾见过柔妃娘娘身边的宫女白芷，然后当夜便消失了踪影……之前怀疑方更衣或惨遭柔妃毒手，但是在华熙宫却毫无踪迹。”
“卑职无能。”跪在金砖上的黑衣男子抱拳告罪。
东方曜无意识地轻轻摩挲着挂在腰间的鸳鸯戏水的荷包，沉吟:“不怪你。这女人古怪太多。”
这些年最开始留着荣纯，纯粹是因为东方曜想弄清楚他和她之间发生了什么，那女人透着一股邪气，青龙佩又为什么会在她手中。
可是时间久了，他似乎也无所谓了，便也没有管她。
直到最近那段记忆找回，她那么小的年纪就知道害人，可见是个狠毒的女人。
到后来，他发现竟然她食人心。
长时间多方试探之下，他确定她没有什么异能，也没有任何威胁，就想着等证据搜寻齐整，除了这个祸害，和荣立一网打尽。
没想到后面便是苏沫兮进宫，那女人又安分一段时间。
直到最近才出手，想到今天下午找到的那具尸体，东方曜眯了眯眼睛，“没想到她竟然敢明目张胆在后宫杀人取心……想来是被逼急了，荣立那里怎么样了？”
“罪证齐全。”
“好，先盯着他，若是他再动手，直接扣下来，朕要抓他个人赃并获，华熙宫那里也给朕盯紧。”
“还有，宝则宫的安全，朕要万无一失。”
“卑职领命。”
感觉到手中荷包里有些异物，硌手得紧，东方曜心中一阵奇怪，顺手就取下荷包来，仔细查看。
“你先退下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