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光剑影在完全黑下来的天色格外明显。
裴延身上挂彩，麒麟兽的坚不可摧的甲片被那把小刀豁开红色的肉，昆元扇扇骨都折了几根。
裴延头上的血条已经掉下了百分之五。
危！
他翻出先前昆元扇炼制的雪莲丹吞了下去。
这次伤口处实在过多，雪莲丹效果虽好，也不能完全医治。
裴延整个人就如被血水浸泡过一般，四肢多次被生生打到脱臼，又被裴延一遍又一遍的安装回去。
就如同那不是他的四肢，而是游戏零件。
血条缓慢爬行上升，堪堪只升了百分之十。
裴延此时的血条只有百分之十五，在快挂掉的边缘反复试探。
“哥哥，还不放弃吗。”
如鬼魅般的声音幽幽在裴延身后响起。
“老子今天就算死在这里，小哥也得出去！”
裴延下定了什么决心，手指快速的翻飞。
昆元扇识的这个手诀，这是历代执行官的必杀招。
以一换一。
极致残忍也格外有效。
此招无名，不需要任何外力催动，要的就是执行官至纯至善的魂魄。
以燃烧魂魄来催动手诀。
被逼到极致下的裴延双眼煞红，施展手诀却没有半分犹豫。
快到昆元扇阻止的机会都没有。
小哥一定会出去的。
哪怕是以他的生命为代价。
昆元扇想说点什么，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劝他吗？
他会听吗？
不会。
裴延决定的事情无人能更改。
这是定数。
是命啊。
昆元扇难受的紧，它还是没能护住裴延，不过裴延护住了张祈灵。
“以我之魂，歼敌！”
手决已成，或者说献祭已成。
祭品就是裴延的魂魄。
昆元扇只觉得悲凉，时空局失去了一位优秀的执行官接班人，她的主人失去了唯一的小师弟。
而张祈灵，失去了他未曾宣之于口的爱人。
“你疯了不成！”
冒充者一看局面对他不利，卷铺盖想跑。
裴延此时灵体已经成了半透明状态，嘴角疯狂上扬。
“害怕了？别怕啊，好戏才刚刚开场。”
他笑的苍凉，带着决绝。
蓝色的火焰在他指尖燃起，他聚成一团朝冒充者丢去，那火犹如地狱索命的恶鬼蜿蜒又飞速的进入冒充者的灵魂。
在他的灵魂中燃烧着。
裴延可不忍心伤害小祈灵的身体。
他要把这个可恨的游魂一步一步折磨致死。
在他魂魄消散之前。
一场以复仇为目的的凌虐正式开始。
在如今的裴延手下，冒充者毫无还手之力。
他恶臭的魂魄被裴延从小祈灵身体中单手撕扯出来，四肢被拆解成一块一块。
偏偏舌头被裴延拔了下来，他连哭嚎的机会都没有。
他呜咽着，黑色的泪爬满了整张脸。
这是他应该得到的惩罚。
麒麟兽无缘无故转着圈圈，尾巴因为兴奋也摇动着。
裴延双手化刃，徒手撕着它的魂魄，一丝又一丝。
到后来冒充者已经没有嚎叫的机会了。
它要消散在这个梦境里了。
裴延把十八层地狱的刑罚给它都上了一遍。
最后才一把火烧了他的魂魄。
这一场单方面的凌虐结束了。
昆元扇蹭了蹭裴延越发透明的灵体。
它在诉说歉意。
没有保护好裴延，反而让裴延来护住了它。
裴延抚摸着它的扇骨:“已经很厉害了，谢谢你这一路陪我。”
他不怨谁。
这是他的选择，只要小哥平安无事就好。
“我应该快消散了，麻烦你带小哥出去了。”
裴延事无巨细交代着身后事。
昆元扇沉浸在悲痛中，麒麟兽却是另一幅模样。
欢天喜地？
昆元扇怒火找到了发泄口。
一套降龙十八掌把麒麟兽英俊的头颅打的猪头猪脑。
“我感受到我的主人离我越来越近了，呜呜，人家终于能见到主人啦！”
麒麟兽羞涩的说着。
昆元扇心头一滞，张祈灵来了！
不过……晚了。
裴延快消失了。
世间再无他。
昆元扇犹豫几息还是和裴延说了。
裴延眉眼带笑，一双桃花眼满是风情。
“真好，消散前还能见他一面。”
最后一面。
一身红色藏袍的张祈灵从雪山深处走出，肩上还落着雪。
他多年没有表情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害怕。
他面上几乎没有血色。
他想起来了，都想起来了。
初见的惊艳，相处时的对裴延独有的耐心，到后来的倾心。
原来那么早之前，他就对裴延有了不一样的感情。
他飞奔而来把裴延拥在怀里。
“对不起，我又来晚了。”
又？
裴延听到这个字就知道张祈灵已经恢复记忆了。
裴延回抱住张祈灵，头埋在他的肩窝，深深的眷恋这个温暖的怀抱。
他好像对小哥……有不一样的情愫。
不是朋友，不是家人。
是……喜欢，是爱。
可惜他明白的太晚了。
迟了，都迟了。
“小哥，我好想你啊。你知道吗？我见到了小时候的你，你小时候好可爱啊，像个雪团子。”
他不愿松开盘在腰间的手，再抱一会儿吧，就再抱一会儿。
以后就没有以后了。
“我也是，很想你。”
张祈灵压抑住心底蓬勃的爱意。
“小哥，我可能出不去了……代我回家吧。”
裴延心情复杂的吐露出这句话。
他比谁都想和小哥继续并肩同行，可是，只能止步于此了。
什么意思！
张祈灵眼底的错愕藏不住。
“就是这样啦。”
裴延粗略的诉说前因后果。
被打出的伤他只字不提，但张祈灵看着裴延身上翻出嫩肉的伤口是沉默的。
是他的错。
裴延不该承受这些的。
是他把裴延拉进了局里，从此一错再错。
他的爱意把他害死了。
“裴延。”
“在呢。”
张祈灵拥住了裴延，动作轻柔，不敢压到伤口。
其实裴延现在已经没有了痛觉。
五感丧失之际，就是灰飞烟灭之时。
他把裴延拍晕了。
在梦境里张祈灵就是主宰。
“你你你，你想干什么！”
昆元扇急的舌头都打结，它本来不会说话的，生生被张祈灵这个操作逼的说出了话。
“我要救他。”
黑眸满是坚定。
错误是他犯的，该由他摆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