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寒手搭在椅子扶手上，无意识的轻敲，“你也说那是传言。”
顾湛目及楚寒的小动作，脑海中涌现一个画面。
粉嫩的小团子窝在他背上，无处安放的小手，总是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他的肩膀。
楚寒敏锐的捕捉到，顾湛神色中的变化，视线落在自己手上。
跟江离在一起久了，不自觉的沾染上她的习性。
他的这个小动作便是来源于江离，表面看起来和其他人没有差别，实际有她自己的节奏。
楚寒不由多看了顾湛几眼，他戴着面具看不清容貌，眼睛依稀有几分似曾相识的感觉，却不分明。
顾湛敛去真实情绪，晃了晃手里的瓶子，玩味的看向楚寒，“一件稀罕物只能出一次诊，你确定不为自己看病？”
楚寒闻言并没有表现出太意外，‘魑’敢称为鬼医，自然有他的过人之处，“不用。”
顾湛又道：“染上这个病的人，每月发病的时候，犹如刮骨，生不如死。”
楚寒转动指上的婚戒，嗓音低沉，“你有爱过一个人吗？”
顾湛闻言没有立即作答。
楚寒默声须臾，缓缓开口，嗓子略显哑涩，“看她难受，比剔骨还疼。”
顾湛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不太好看，“好。”
楚寒紧绷的神经微松，“什么时候开始？”
顾湛双眸邪凉，气场沉佞，“等我找到我太太。”
楚寒顿了几秒，瞧着顾湛的眼神，心下明镜，低笑出声，“同是天涯沦落人。”
顾湛：“......”
楚寒出了别墅后，顾湛把手里的瓶子递给助理，“好好收着。”
助理小心接过，公式化的问：“这是？”
顾湛冷遂的黑眸涤荡着幽光，“毒血。”
助理手一抖，差点没拿稳手里的瓶子。
顾湛薄唇冷卷，“人前的花花公公，谁能想竟是个痴情种。”
助理困惑的道：“还有一点很奇怪，资料上说楚家一众兄弟都以‘子’取名，楚寒最初的名字叫楚子宸，后面不知是何因改成了......‘寒’。”
顾湛眼廓乍然收缩，目光落在瓶子上，“我要一份楚寒的详细资料。”
助理：“是。”
楚子彦倚着车门，见楚寒出来站直身体，“谈好了？”
楚寒拉开车门，“上车说。”
车子驶离别墅，楚子彦急切的追问：“他怎么说？”
楚寒指腹摩挲薄唇，“还要再等等。”
楚子彦纳闷，“等啥？”
楚寒掏出烟盒，点了一根咬在嘴里，慢条斯理地道：“人家老婆丢了，体谅一下。”
楚子彦：“......”
人家老婆丢了，你高兴个什么劲。
楚子彦透过车窗望天空，“不能等，马上又到日子了。”
楚寒吐出一口烟，“找他不是给我看病。”
楚子彦急了，“不给你看，给谁看？”
楚寒弹弹烟灰，声线低沉，“小七没有味觉。”
楚子彦眼睛因惊愕本能的放大，“怎么会？阿离妹妹当年不是恢复了吗？”
楚寒好一会才出声，“我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当年检查的时候确实是康复了。”
楚子彦收起闲散的姿态，“多久了？”
楚寒咬扁了唇间的烟蒂，“不知道，应该很久。”
江离表现得跟正常人无异，根本看不出来。
回想最初她吃饭时小心翼翼的样子，大约是在几年前。
每次想起来，他都恨不得抽自己。
楚子彦不解，“你怎么发现的？”
楚寒取下咬扁的烟蒂，“还记得年上次小六包饺子吗？”
楚子彦点点头，等着他的下文。
楚寒缓慢垂下的眼睑，“小六为捉弄她，往饺子里放了各种东西，结果......她面无表情的吃掉了一整盘。”
当时他并不知道，过后他听见小六碎碎念，他才察觉到不对。
楚寒继续道：“她这几次回来，我做的菜里面都没放盐，她依然说好吃，放了盐的水，她说甜。”
楚子彦听得心里猫抓似的，点了根烟沉默的抽着。
气氛凝固之际，前面坐在副驾驶的陆晟突然道：“楚总，太太的车。”
闻言。
楚寒和楚子彦同时朝窗外看过去，他们的车停在路口等红灯，前面辅路上开出一辆黑色车，快速驶入车流。
绿灯亮起，楚寒望着江离车子刚刚开出来的方向，“让跟在后面的人去探探那边的情况。”
半个小时后。
陆晟梗着脖子欲言又止，“楚总......”
楚寒已然猜到一个大概，“说。”
陆晟头低了低，“派过去的人还没靠近就被废了一条腿。”
楚子彦不厚道的“噗嗤”一下笑出声，“像阿离妹妹的做事风格。”
楚寒脸上神色莫名，看不出喜怒，“让影子去，别惊动对方。”
陆晟眼中讶异闪过，“是。”
楚子彦乐不可支，“老五，我就想不通，明明心疼的要死，当年为何非要逼阿离练身手。”
他有时候觉得楚寒就是一个矛盾体，疼江离是真，纤悉不苟，生怕她磕着碰着。
可操练起江离来是真狠，比对自己还狠，严苛程度超过老爷子。
江离连哄带骗，撒娇耍赖都没能蒙混过去。
特训期间，江离折磨的半死不活，楚寒几乎全程红着眼睛。
那样高强度的训练，很多男孩子都不一定能熬过来，那个众人眼中娇娇软软的小姑娘却咬牙坚持下来，变成了楚寒想要的样子。
想到这里，楚子彦看了眼身侧的楚寒，蓦然回首才发现，江离的柔软貌似只针对楚寒而言，其他时候总出乎意料的刚强。
楚寒眸光幽深，映现出一抹深埋的阴暗，“我怕把她保护的太好，她会失去自保的能力，我总有顾及不到的时候。”
楚子彦清楚，小时候的遭遇给楚寒留下阴影，顾虑的不免会过一些。
他伸手拍了拍楚寒的肩膀，“你多卖卖惨，说不定阿离妹妹心一软就原谅你了。”
本是一句安慰的玩笑话，谁知楚寒却问得认真，“有用吗？真能让她心软？”
楚子彦不然的扯了扯唇线，“没准能行，你以前不就是这么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