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水月收住眼泪，回头看见李九云关切的眼神，嘴巴瘪了瘪。
随着董迦罗的离去，火把在远方的浓影里化作星星点点，苗瑶和青萝也带着人马向主力部队汇拢。
李九云在高水月额头上轻弹了一下，“男人之间的事，咱们都不要掺和为好。”
高水月眨眨眼，“你不是男人？”
李九云尴尬地轻咳了一声，“是男人……也只是你的，旁人还不知道呢！”
说完，他想起了女帝。
扭头看向崇山峻岭，李九云暗叹道，这几日不在，也不知道那女人在朝堂应付的如何！
男人的战场，女人想要得胜，必须得活得比男人还要男人才是。
脚尖碾着地下的一块血污，李九云收起思绪，“走吧！路上有我罩着你，你不用担心。”
高水月难得看他显露一丝温情。
两回都是被他强制索欢，心中不满，但身体却像被他解开了封印，只要他眼风往这儿一扫，自己的身躯就隐隐颤抖。
上马后，两人落在苗瑶一队的最后。
卫竖打马前来，拦住高水月，似笑非笑道：“高二姑娘，军师说了，马背颠簸，对你多有不便，他腾出战车，可供你休息！”
高水月夹了夹马腹，“哼！本姑娘可没有软骨头，还是让董军师自己享受吧！”
见卫竖冷下脸来，她樱唇抿了抿，又道：“身为哥哥的人，你也该知道自己的本分！田将军殒身，那中军兵符也该由你掌握，为何会落到董军师手中？”
李九云吓了一跳。
这妮子，还真是大胆。
高家再威风，所率兵马也是王师。
就算大离国军队只认他高正明一个主帅，那这些话也是私底下说，哪有放到明面上的。
也太不当自己是个外人了。
卫竖怔了怔，凝视着高水月的眼睛。
坚定道：“姑娘这话，我可不爱听了。高将军也是陛下所封，麾下任何一支军队都受朝廷供养，怎么能把军队作为私军呢！
这些话，我不会告诉董军师，但旁人听了，会不会添油加醋，让宁国公府陷入污沼，就不好说了。”
他摇头低笑，别有深意地看了李九云一眼。
黑纱之下，李九云面色沉寂，目视前方，事不关己的姿态。
高水月嗤然，“卫副将这是有了新主子，看不上高家了。
也罢！卫副将的表现，我都记下了，回去我会跟哥哥说清楚。
不过，宁国公府也不是任谁都想攀咬的，你还是顾好你自己吧，别步了田将军的后尘。”
卫竖脸色暗了几分，鼻孔撑了撑，打马回了自己阵列。
高水月握着马缰的手越来越紧，以极低的声音道：“陛下要兵马，高家又不是不给，何苦这样？”
李九云只好装傻，“姑娘这话何意？”
“你不懂。但我瞧着，田无忌的死，与董迦罗和卫竖脱不了干系。”
高水月轻轻晃着身子，无力地喟叹。
李九云放平声音，“那么，你这猜测可有根据？”
高水月摇了摇头。
“那你如何跟你哥哥交代？难不成把这猜测说给他听？”
李九云想摸清楚。
高水月不安地呼出两口气，“我没那么多事。姐姐是为淑妃，哥哥是大离国主帅，父亲是当朝重臣，高家的荣耀，无人能比……
田将军死的不明不白，或许就是有人故意做局，想让高家向陛下施压的伎俩，我不说，哥哥或许压得住气。
我若说亲眼所见，他一定会进宫向陛下问个清楚。
这样一来，姐姐在后宫岂不是被那些妃嫔耻笑，今后该如何自处？”
看着挺躁动的丫头，目睹一场刺杀，仿佛唰地一下长大了。
李九云地赞赏地看她一眼，愧疚道：“姑娘都是因为我，才经历这些不愉快。否则，你或许已经在代州，吃喝玩乐了！”
“你这淫贼，心地不坏。”
高水月挤出一个笑脸，几分苦涩杂在眉眼间，瞧着心疼。
李九云叹道：“以后姑娘用得着我，尽管吩咐，无论是什么，我都愿意为姑娘去做。”
高水月喉咙发紧。
在蜜罐中长大的小女孩，听到这话，感动词穷，脸颊也泛起了红润。
部队加速前进。
途径漫云受伤的地方，一个人影都没有。
白雾蔓延，丝丝缕缕，在草尖和远山之间随风氤氲。
几百米长的队伍，像来自异域的侵入者，一刻不停地绕过沟壑，直达代州附近的一片天然驻扎地。
苗瑶追上董迦罗，“军师，你们先扎营，我带人去探探路子。”
卫竖在不远处支着耳朵，似乎想从两人的唇瓣上分析出些什么信息。
但董迦罗只道：“随你！”
在苗瑶擦身而过时，却唰地展扇，把一张字笺巧妙地塞进了苗瑶的手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