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卿颜默然不说话了。
过了许久，他们差不多确认安全，才携手走了出去。
眼前的一幕震惊了他们。
只见曾经欢声笑语，山清水秀的回春谷。
如今只是一片倒在地上的残徒废墟，院子倒塌，楼阁倾倒，什么都不剩，什么都没有……
“叶老……”她拼了命扯着嗓子大喊，却没有听到任何回应。
废墟中，埋藏着许多尸体，有凉怀瑾手下士兵的，也有几个小童的。
看到小童的尸身，她仿佛受到了刺激，立马徒手去刨，可这废墟太重，以她一人之力根本无法完成。
眼见着她的手指出了血，手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楚墨寒再也忍不住，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够了，卿颜，你要节哀，他们已经死了，这么大片废墟，你就算刨到明年，也不可能挖出他们，当务之急是让他们入土为安，眼下虽然大部分南唐太子的士兵死在这儿，但还有南唐公主，他首先也还可能有其他的人，我们不能逗留太久，必须得马上离开！”
苏卿颜痛苦地看着这一切，她知道这个事实，可她无法弃这一切于不顾。
“叶老！”最终，她也只能瘫软地跪在地上，大呼一声，脸上的痛苦之情难以掩饰。
楚墨寒知道她心头难受，只如同一尊门神一样守在她身边，没有阻止她如今的片刻发泄。
哭了许久，哭到苏卿颜眼睛都有些红肿了，嗓子也沙哑了，她才停了下来，而楚墨寒心疼地望着她，轻柔地为她擦去泪水。
他不希望她把自己哭伤，可他也清楚，哭，是她唯一也是最好的发泄方式，一直憋在心里，才会让她更加痛苦，对她更不好。
哭了一会儿后，苏卿颜靠在他怀里，有一下没一下啜泣地说：“我们，我们把他们一些人埋葬了好不好……”
这话，是请求，也是她的心愿。
“卿颜……”楚墨寒欲言又止，眉头紧紧拧在了一起。
不用他说完，苏卿颜也知道他的意思。
她忙不迭道：“墨寒，我知道，我知道时间紧迫，就浪费一点时间好不好，能挖几个人是几个人，能够让他们入土为安也是一件好事。”
她知道，他们没有可以耽搁的理由，必须尽快逃命。
可她怎么能看着满地的残尸不管不顾呢？
做不到，她真的做不到。
哪怕只能救一两个，她也想要尝试一下。
而且，而且说不定就能够挖到叶老呢！
叶老和回春谷上下这么多弟子为了救她而死，她做不到袖手旁观，做不到，当做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只是为了自己而逃命。
楚墨寒犹豫，纠结，终究，他还是不忍地同意了。
“好，但是，我们没有太长时间可以耽搁，速战速决，好吗？”他定定地看着她，在这个人面前，他终究没有任何自制力。
见他同意，苏卿颜破涕而笑。
随后，她找出了一把小铲子，开始尽力拯救一具尸体，两具，楚墨寒也会在一旁帮助她，不过他是用内力将这些石块震开，方便她将里面被压住的尸体拉出来。
楚墨寒又去一边挖了几个坑，把尸体一一进行掩埋。
可尽管如此，两个人的实力还是太小，眼见着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可他们仍然收效甚微。
最后，为了以防万一有追兵，他们只能草草掩埋了一下尸体，尽快离开，楚墨寒不允许继续逗留，一次心软就已经足够，他不能也不敢让卿颜一直置身于危险当中。
苏卿颜百般无奈，但也不是不顾全大局的人。
于是，她只能忍痛离开，回头时，她最后看了令她眷恋的回春谷一眼，随后，毫不犹豫地转身，随楚墨寒而去。
下山的路上，她十分安静，一言不发。
楚墨寒担心她的情绪，细心询问：“怎么了，卿颜，是不是还是没从叶老的事情走出来？”
苏卿颜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她一时心绪复杂，也不知道怎么说。
考虑了许久，在心里斟酌了一下词汇，她道：“墨寒，我总觉得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