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听到了不一样的，苏昭昭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却被半路哽住了，难受得要命。
“孙奶奶，您再想想？”
头发花白的老人叹了口气，“人老了，就是记忆力不太行，你让我再多想两天。”
行，她不急，两天就两天，只要能想得起来。
程海珠逃荒到东山村已经是快三十年前的事儿了，清楚这事儿的人不多。
苏昭昭之所以想打听当年发生了啥，就是因为怀疑苏家人对程海珠有愧。
做贼心虚，才会害怕她大舅。
这两天，程明山天天听课做题，自我感觉有了非常大的提升，好多之前模糊不清的知识点，已经弄得透透的。
“姐，开学考我们班的第一，非我莫属了！”
“你有这个自信心就非常好。”
苏昭昭对教书育人没多大兴趣，但教过的学生能取得好成绩，她当然会有一定的自豪感。
送程明山出村的那一天，苏昭昭回到村口，被一个老妇人拉住。
“孙奶奶，你有啥事儿吗？”
距上次老人家说要再想一想，已经过去一周，苏昭昭来找过她好几趟，但每次都是失望而归。
她说的两天，还挺久的啊。
孙奶奶拍了下她的手背：“我记起来了，你娘是被迫嫁到苏家的。”
苏昭昭愣了下，“孙奶奶，咱到那边坐，您能具体说说吗？”
两人在一处台阶坐下，旁边没啥人，孙奶奶略带沙哑的声音缓缓响起。
“三十年前，咱们村各家的日子都不好过，你娘来了之后，没人愿意收留她，除了那几家看上你娘的。
当时村里有一个爹妈都没了的小伙子，也喜欢你娘，他一个人住能匀出粮食。
你娘也愿意，但后来发生了一些事儿，你娘迫不得已嫁进了苏家。”
这中间还有第三个人存在？为啥干娘他们都不知道？
苏昭昭没有全信，老人家上了年纪，记忆混乱也有可能。
“发生了啥事儿啊？”
“苏家那个婆娘，不知道使了啥法子，让你娘和她家老二生米煮成熟饭，还怀了娃，为了娃你娘只能嫁了。”
这个故事既狗血又有点离谱，但苏昭昭莫名觉得像是苏家人能做出来的。
“那个喜欢我娘的男人叫啥名字？”
孙奶奶十分确定地道：“宗立军。”
苏昭昭皱眉，东山村好像没有姓宗的啊。
看出她的困惑，孙奶奶立即解释：
“你娘结婚后，没两个月他就搬走了，之后再也没见过人。”
“孙奶奶，您还知道些别的吗，比如说苏家人咋把我娘骗去的？”
“唔，不太清楚。”孙奶奶又变成了一副迷迷瞪瞪的模样。
……
之后，苏昭昭问了村里人好多人，但没一个知道孙奶奶说的那些事儿。
唯一证实到的，只有宗立军这个人是真实存在。
何立娟听完她的复述，眉头渐渐拧到一起。
“你娘刚来东山村那会儿，我还没嫁过来，好多事儿不知道。”
她推了把丈夫王树志，“你从小在村里长大，应该更清楚的吧。”
王树志却是一脸迷茫，“宗立军这人我还有点印象，当时住在后山，孙婶儿家的老房子也在那儿，离得近。
她知道一些村里人不知道的事儿，很正常。
那时候不像现在，闹饥荒呢，没谁有闲工夫去管别家发生了啥。”
听完他的话，苏昭昭想明白了，她一直忽略了一点，程海珠来东山村时，正是闹饥荒，大多数人自顾不暇，哪儿有余力关心别的人和事儿。
或许不是孙奶奶记忆错乱，而是苏家人钻了当时情况特殊的空子。
即便用了非法手段，对逃荒而来的程海珠下手，也没人能管他们。
她眸光冷戾，“如果孙奶奶说的是真的，那苏家人都应该去蹲局子。”
王树志叹了口气，“昭昭，问题是现在除了孙婶儿，压根没其他人见过这事儿，年代久远也没有证据，把他们送进局子，不太可能。”
苏昭昭也知道那么久以前的事儿了，想要证明苏家人犯了罪，几乎不可能。
但总要让苏家人受到些惩罚。
如果身体上不能，那心理上，他们必然要倍受煎熬。
她最近频繁在村里打听程海珠以前的事儿，不加任何掩饰，就是为了传到苏家人的耳朵里。
如她所想，此时的周玉芝和苏国平心神极为不安。
倒不是害怕苏昭昭去告他们，他们知道那事儿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没人能把他们咋样。
纯粹只是一种做贼心虚，夜里睡得都不安稳，都梦见了鬼压床。
在苏昭昭即将回京市时，便听闻周玉芝又进了医院。
据说是脑溢血，医院治不好让抬回来了，如今瘫痪在床，吃喝拉撒都需要人照顾。
这就是报应啊。
至于苏国平，因为给老娘看病，花去了家里大多的积蓄，连供苏宝光上学都成问题。
知道他们一家过得不好，苏昭昭心情十分愉悦，连坐三天的火车，也觉得神清气爽。
陆淮早早就在火车站等她，见小姑娘精神不错，唇角也跟着上扬。
“要不要先去我那儿洗个澡，再去吃饭？”
苏昭昭点头，声音绵软透着沙哑：“嗯，我想洗澡。”
在车上睡了两夜，她感觉身上都有点粘糊。
一进门，三眼就摇着尾巴跑过来，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
似是在抱怨她这个铲屎的这么久才来看它。
“三眼，我不在的时候，你有没有乖乖的呀？”
回应她的是委屈巴巴的哼唧声。
苏昭昭抱着它的脑袋，揉了一会儿，就进浴室洗澡去了。
神清气爽地换了身衣服，苏昭昭走出浴室，就闻到了一股饭香味儿。
厨房里，陆淮正专注地炒菜，握着锅铲，动作娴熟。
苏昭昭轻手轻脚地走过去，从后面抱住了他的腰。
“陆淮，你做饭辛苦啦。”
在看到她那双伸过来的小手时，陆淮的嘴角就没有下来过，他眉头微挑。
“觉得我辛苦，那说点好听的。”
苏昭昭愣了下，脸颊蹭着他的后背。
“……我最喜欢吃你做的菜了，在东山村的时候，我每天都很想你，没有你在身边，我度日如年、食不下咽、夜不能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