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来最近都不打算回东山村的，但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又想着明天也没课，索性回去凑个热闹。
知道苏昭昭要跟他们一起走，苏彤高兴得直拍小手。
“昭昭姐姐，山上又长了好多果子，我们明天去摘果子吧！”
“好啊。”
苏昭昭笑着应下，然后弯腰靠近小娃娃的耳边，压低声音。
“咱去找一找上次我给你的红果子，说不定已经长出来了。”
想起那甜甜的汁水，以及淡淡的奶香味儿。
苏彤眼睛一亮，不住地点头。
“好，明天就去找。”
被孤立在外的陆淮，只能听到她们的嘀咕声。
既然是两人的小秘密，他也没强求什么都要知晓，只站在一旁，嘴边微勾，静静地看着。
傍晚时分，他们在东山村下了车。
苏昭昭先让陆淮去村口看一眼，她带着苏彤在原地等他。
不一会儿，陆淮冷凝着脸走回来了。
他一句话不用说，苏昭昭就能想象到村口现在是什么景象。
东山村的村口，有一个宽大平坦的地坪。
发生那样的事，苏国虎一行人肯定会被当做典型，公开处罚，让村里人来围观。
而在村口的地坪，是最合适的，周围能站得下一个村子的人。
董兰让苏彤进城找她，定然是想让她避开这样的场景。
“彤彤，我们从小树林那边进村吧？我好久没去那边看过了，正好还能捡点柴回家。”
苏彤懵懂地颔首，对她的话没有半分怀疑。
“好呀。”
大概村里人都去看热闹了，一路上他们连半个人影也没碰到。
走进小树林，捡了一圈的柴，苏昭昭和陆淮手里，各拎了两大捆，苏彤两只小手也抱着一堆。
“昭昭姐姐，我们没有手拿更多的柴了，可以回家了嘛？”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苏昭昭这才带着苏彤回到苏家。
苏家上下的氛围都死气沉沉，作为苏国虎的家人，他们多多少少都遭受了一些别人的唾弃和鄙夷。
周玉芝唇色发白，腿脚酸软，说话有气无力。
“老三家的，多弄点苞米面让宝明送去大队，明天还得游行，不能不吃东西。”
虽然苏国虎做错了事情，还连累了一家子人，但终究是她亲儿子，熬了这一遭，还要把人接回来，继续过日子。
苏宝明扭过头，一脸执拗。
“娘你别给我，我不去。”
周玉芝连抬手都觉得吃劲儿，不想多费口舌。
“那就宝文去。”
说完，她就拖着沉重的身体，一言不发地走进了西屋。
苏宝文也不想给他爹送饭，两兄弟像倔驴似的，并排着蹲在门口。
“大哥，二哥，你们在玩儿啥呢？还不能吃饭吗？”
苏彤一走到家门口，就朝两个亲哥哒哒哒地跑过去。
五岁的小娃娃感觉也是很敏锐的，看着哥哥们灰败的脸色，她心里起了疑。
苏宝明和苏宝文平时喜欢逗妹妹，但关键时刻，出奇一致地同意他们娘的做法。
爹的事，尽量瞒着妹妹。
见到她，两人迅速站起身，故作轻松地笑了笑。
“没玩儿啥，我俩等你回来吃饭呢。”
突然转变的脸色，让他们的面部肌肉显得有些僵硬。
苏彤奇怪地盯着两个哥哥，半信半疑地哦了一声。
“彤彤，先把柴放家里去。”苏昭昭适时地转移话题。
苏彤转开脸，抱着柴走进空荡的院子，然后直奔灶房。
她一边走，一边邀功似的道：“娘，我和昭昭姐姐一起回来的，我们还捡了好多柴！”
苏昭昭跟在她后面进来，就看见转过身来的董兰，脸色透着几分苍白。
才几天的时间，身形就消瘦得面上颧骨凸出，仿佛沧桑了十多岁，
董兰听见小女儿的声音，闭了闭眼，强行让自己打起精神。
她嘴边绽出一抹笑，夸赞道：“彤彤真厉害。”
“三婶，我来帮你打下手。”
在苏彤看出端倪前，苏昭昭走上前。
董兰明白她的用意，摸了摸小女儿的发顶。
“彤彤，你去院子里玩会儿，马上就能吃饭了。”
“好！”
苏彤人小消化快，中午吃了那么多肉，回来的路上就饿得肚子咕咕叫了。
灶屋里只剩下苏昭昭和董兰，她将灶屋门掩上。
苏家人从村口回来后，都各自回了房间，连吃饭都没有心情，做饭也只有董兰一个人。
苏昭昭坐在灶台边，往灶膛里加柴，直言不讳地开口。
“三婶，你有想过离婚吗？”
离婚两个字，让董兰愣了神，手指被锅沿烫了，也好一会儿才疼得赶紧缩回手。
她低下头，“我没有离婚，自己带着娃过日子的本钱。”
董兰从来没想过，老实忠厚的丈夫会背着她在外面偷人。
明明他们的感情，没出现过一点问题。
在确定这个事实后，那一瞬间，董兰脑子一片空白，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
如果不是有三个孩子在，小女儿才五岁，她或许直接就离开苏家了。
董兰不是没想过，离婚带着娃一起回娘家。
但她娘家的条件比苏家还不如，苏家还有苏天舟寄钱补贴家用，她离婚回去，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还得遭嫌弃。
所以，她即使忍着恶心，也要硬着头皮在苏家继续待下去。
按理说，苏昭昭连十八都没有，还是一个不懂人情世故的女娃，董兰不该跟她一个小辈说这些。
但她知道，苏昭昭这样问，不是说要看她笑话，而是实实在在的关心。
苏家老太太，包括其他人，都只是劝她看开一点，苏国虎只是一时被迷了心窍，以后肯定不会再犯这种错，让她原谅他这一回。
没有一个人，真心实意地问过她，关心过她一句。
董兰的决定，苏昭昭既能理解，又不能理解。
但她选择留在苏家，是有自己的顾虑和考量。
除非她能给董兰实际性的帮助，不然一味的劝离，只是徒增不痛快。
“彤彤该怎么办？三叔的事儿，村里人闲话多，哪怕咱们都不说瞒着，她迟早会从别人嘴里嘴里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