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瞪着王婉琴，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还有你，她变成今天这样，都是你惯的，以后你少教宝光，家里已经被你教坏了一个，不能有第二个！”
被声声指责的王婉琴，薄唇一抿，抬起头来，声泪俱下。
“宝光他爹，我知道，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但长美真不能跟你去大队长家，大夫说了她得好好养着，不然会落下病根。”
说完，她用力抹了把脸上的泪。
“昭昭是个懂事的娃，肯定不会让家里难做，你非要人去的话，那我去，我去把她接回来，行不行？”
毕竟做了十几年的夫妻，哪怕王婉琴做了错事，苏国平心里也有多年的情分在。
沉默半晌，他颔首答应了王婉琴的话。
见状，王婉琴才松了一口气，叮嘱了苏长美几句话，就跟着男人后面出门了。
便宜爹和糟心后娘找过来的时候，苏昭昭正在屋里休息。
在见到人的第一瞬间，何立娟一点不给面子的冷了脸。
她没有直接让人进屋，而是叫他们在门外等着。
“昭昭。”何立娟敲了敲房门，“你爹来找你了，估计是想接你回家，你要出去看看吗？”
苏昭昭猜着苏国平也是时候找过来了，她起身开了房间门。
“嗯，娟姨，我想去听听我爹咋说。”
看出她对苏家，其实还有着很深的感情。何立娟都不忍心提，她男人前天晚上去苏家的时候，那苏家老太说了些啥。
“好，娟姨就在院里，有啥事儿就喊我。”
苏昭昭的手刚搭上屋门，就听见外面响起王婉琴的声音。
“昭昭她是不是不想见咱们啊？这娃从小安分老实，最近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她上回还拿荆条把长美打了一身的伤，长美性子倔，你又不是不知道，肯定是记恨上了，才会起那些心思……”
苏国平眉头一拧，打断了她的话。
“你倒是会给她找理由，那之前也是她有错在先，挨了抽也没啥可说的。”
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却被王婉琴说动了。
他和前妻生的这个女儿，近来的变化，确实很大，光说这性格，就和从前两个模样。
在苏国平跑神时，苏昭昭推门走到两人跟前。
她低声喊道：“爹，王姨。”
王婉琴神色一顿，很快就反应过来，做出一副慈母的样子。
“昭昭啊，你总算出来了，这两天过得咋样啊？”
苏昭昭在心里道：看不见像她这种虚伪做作的人，她过得好的很。
但面上却是微微一笑：“娟姨他们都对我很好。”
听到这话，苏国平眉头紧皱，脸色一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对你再好，你也不能总住在别人家，白吃白喝的，让别人咋看？”
苏国平从来都是一个大男子主义，在儿女面前，没说过软话，大多数时候就只有说教。
看到他这态度，王婉琴心下暗喜，连忙跟着他后面就唱红脸。
“昭昭，你爹就是嘴硬，不是要怪你的意思，你没在的这两天，你爹可担心你了。我们今天来呢，就是想接你回家。”
她这话，苏昭昭自然一个字也不信。
她酝酿了一下情绪，眼眶渐渐泛红，眼角也被逼出泪来。
“王姨，你刚才在门口的话，我都听见了。我知道，现在的我和以前很不一样，但这都是有原因的。”
“那一天，我帮宝光爬上树拿风筝，从树上掉下来之后，我整个人晕死了过去，我还以为自己就这样死了。”
说起那天的遭遇，苏昭昭的肩膀都在隐隐颤抖。
中途王婉琴想要打岔，却根本插不上嘴。
“爹，在我昏死的那段时间，你知道我梦见谁了吗？”
苏昭昭一边说，眼泪一边啪嗒啪嗒地往下掉，显然十分入戏。
“我梦见了娘和哥哥，娘的样子我看不清，因为我不记得她长什么样了，娘走的时候我刚会说话。”
想起死去多年的前妻，苏国平眼神也跟着沉了下去。
妻子的死，他有很大的责任，要是那时候他不听他娘的，早点把海珠送去医院，她也不会出事了。
苏国平和程海珠不是家里介绍的，而是偶然认识，自由恋爱的，感情一直都不错。
王婉琴也知道这一点，苏国平对她的感情，从来都不及对程海珠的一半。
看到他陷入回忆的模样，王婉琴心口压着一股郁气，偏偏那女人死了那么多年，她又不能说啥。
苏昭昭非常满意苏国平的反应，擦了擦泪，她继续稳定输出，放大招。
“我还梦见哥哥离家之前，对我说的话，他说，他很快就会回来，要我乖乖等他回家。”
“本来我一只脚已经踩进了鬼门关，但想起哥哥的这句话，我硬生生地逃了回来，睁开眼睛的那一刻，我就不再是以前的我了。”
“哥哥教我的那些东西，我全都记着，我不会再像以前那样百般忍让，欺负了我的人，必须受到惩罚，也得亲自跟我道歉。”
苏昭昭目光倔强地看向苏国平，
“所以，爹，我今天不能跟你回去。苏长美她连一句道歉也没有，根本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我怕回去了，也会再被她使绊子。”
“再有下回，可能连命都没了，我就再也见不到我哥了。”
王婉琴听了这话，顿时急了。
因为她知道，一旦和苏天舟扯上边，苏国平总是能做出退步。
“昭昭，长美她其实知道错了……”
如果苏国平在此之前，还对苏昭昭性格大变存有疑惑的话，现如今那些困惑全都解开了。
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的人，咋样变都能说得过去。
他还从来不知道，她那天因为一个小小的风筝，差点死在了树底下。
夺过王婉琴的话头，苏国平声音沙哑低沉。
“你妹妹她还出不了门，等她能下地了，我把她带来。”
对于苏国平能够如此轻易的妥协，苏昭昭将一切的功劳，都归于她那个好几年没回过家的哥哥。
不然，光凭她，根本占不了上风。
她可不相信，苏国平那点虚无缥缈的父爱，能够靠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