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恒，你担心死我了……”
安宁说着话，眼泪已经流了出来。
“别哭了，别哭了，我这不是好端端的吗？”
高志恒连忙给她擦了擦眼泪。
安宁冷静了一下，抽泣问道：“工厂没事吧？”
“没事，就是一群阿猫阿狗，小事一桩，几句话就把他们赶跑了。”
高志恒看着安宁，语气平淡，一副十拿九稳的模样。
安宁心里松了不少。
“外面多热呀，走，咱们进去。”
高志恒拉着她进了屋里。
第二天一早，高志恒刚到工厂，就发现门口聚集了不少人。
一大帮子把王伟和郝铁柱围在中间，语气焦躁，七嘴八舌。
两人被硬拉着不让走，吵得是焦头烂额。
见高志恒过来了，王伟赶忙挤出了人群，匆匆地赶到跟前。
“书记，你可算来了！”
高志恒看了一眼正忙跟人群交涉的郝铁柱问道：“怎么回事？”
“哎呀，还不是因为卖货的事？
咱们工厂入驻了供销社，人们都跑到供销社鞋买鞋，都卖疯了。
这些小贩子不干了，说不给供货就不给供货了？
全都跑到咱们这里来抗议来了，让我们给个说法。”
说到底，你们厂子还不是靠我们这些小贩子才起来的？
现在一攀上供销社这棵大树，就把我们都抛弃了。
这不是过河拆桥吗？
哪有这样的道理！
“这都折腾好几天了，一待就是一上午，吵个不停，脑子都给吵炸了！”
王伟的脸皱成了包子皮。
高志恒见状笑了起来。
“哎，书记，你怎么还笑了？
这些鞋贩子整天吵着要咱们鞋厂给个说法，总不能老是这样吧？
还没完没了！”
话音刚落，那帮子小贩看见高志恒过来了，都转移了目标。
一窝蜂的朝高志恒涌了上来。
王伟眼疾手快连忙躲开，看着被众人纠缠的高志恒在一旁偷笑。
看你还乐不？
那头的郝铁柱见小贩们调转了目标，可算松了口气。
“高老板，你得给我们一个说法呀！”
“就是啊，生意一好，就翻脸不认人哪有这个道理啊！”
小贩们七嘴八舌吵个不停，都让高志恒给个说法。
高志恒见状伸出手，大声道：“大家静一静，情况是这样的。
我们工厂就这么点规模，一天才能生产多少双皮鞋？
光一个供销社就满足不了供应，哪里还有多余的货物往外头送？”
小贩们根本不买账，又吵了起来。
“就是少给拉点货也行啊，几十双鞋子对你们厂子来说，还多吗？”
“一个给几十双皮鞋，你看看你们有多少人？
最起码也有几十号人，总共就是几百双皮鞋，哪供应得过来。
就算是我给你们供货了。
进价五块，再加上三块钱的提成，你们不得赚点钱？
定价最起码也得是九块。
我就问一句，同样是九块一双的皮鞋，你们卖得过供销社吗？”
这话一出，那些个小贩不说话了。
同样的皮鞋，价格还都是九块。
人家是去拿国家工资的供销社买，还是从他们这帮子小贩手里买毋庸置疑，一目了然。
见众人都沉默了，高志恒才继续道：“我想知道，你们这些人都是在哪里卖鞋的？”
众人纷纷开了口。
有的是在城里街道上卖的，有的是在集市上。
集市都是有固定日子的。
要是附近的不赶集市，就得驮着货物跑到几十里之外的地方了。
了解完情况，高志恒点了点头：“我们厂子能有今天也少不了大伙的光顾，现在呢，我有个提议你们看看怎么样。
想继续从我们鞋厂拉货，也不是不可以。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这个条件呢，也不难。
就是就是五和十这天你们要到我们郝家庄东头摆摊卖鞋。”
这些鞋贩互相对视。
“在你们这摆摊？”
“是的，你们也看到了，十里八乡，只有我们郝家庄通往城里的修了水泥路。
凡是赶集或是进城的，都会捡我们郝家庄修的路段。
来来往往的人数不少，你们就把鞋就摆在街道两边的空地上。
至于进货价嘛，我们工厂可以再给便宜一些。
定价一降低，来买鞋的不就多了？
虽说没了提成，但是卖多少是多少，算你们的。
至于其他的日子，你们想去哪摆摊就去哪，我不干涉。”
话音刚落，有人就问道：“这么说除了这两天外，可以去其他地方摆摊？”
“没错，不过如果你们觉得在这里卖鞋并不比集市上少，你们也可以天天来卖。
提议就是这样，你们可以商量商量干不干。”
有了卖鞋的，这里就有人来。
只要在这里出售的商品便宜一些。
有这样的利益驱使，贪图便宜的百姓就会到郝家庄的集市上来买。
这样就会形成人流，有了人流还愁商贩不来吗。
到时候，其余的卖瓜卖枣的，还是卖鱼卖虾的也会慢慢跟着来凑热闹。
渐渐地一个集市就形成了。
说不定还能形成全天候的集市。
那些小贩们抽着高志恒给他们散下来的香烟，你一句他一句的讨论了半天。
现在就属恒安鞋厂的皮鞋卖的最火。
想从这里继续拿货条件也很简单。
逢五和十这两天过来一趟。
拿货的价格还比以往便宜。
怎么想这都是一个好法子。
大伙儿讨论到最后，一拍即合。
“说话算数，就这么干！”
小贩们就这么乐呵呵地散了。
事情解决了，但郝铁柱却愁眉苦脸起来。
“志恒哥，你一句话把他们是哄开心了。
咱们厂子可咋办？
生意太火，生产都跟不上趟了。
这几天，我都去踩缝纫机了。
现在又答应给那帮子小贩供货，生产哪跟得上啊！”
郝铁柱哭丧着脸。
原来生意太好也让人发愁。
高志恒乐呵呵道：“你一个主管去踩缝纫机，那厂子还不乱套了？
过几天是不是得把咱们食堂的两个婶子也赶去生产？”
“那不然能咋办呀？”
郝铁柱急得焦头烂额：“光搞批发的单子一天就有好几千，不生产出来哪行呀！”
高志恒给他递过去一根烟：“铁柱，不要着急，越着急脑子越乱。”
郝铁柱也觉得自己这几天脾气躁了一些。
点着了烟，猛抽了起来。
“咱们工厂现在生意正红火。
你也说了一天光搞批发的就有好几千。
这样的话，就是不吃不喝也搞不定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