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渊心里头的感觉很微妙。
对于陆寒池，过去他一直当成了最敬爱的师父。
可是后来，当他得知自己的身上的相思蛊竟然是师父下的，龙渊很震惊。
他一直都很难以理解，师父为什么要做这这种事儿。
而师父当时告诉她，师姐死在了他的手里，让他以后只管找他报仇就好了。
那个时候龙渊，简直心灰意冷到了极致。
他从来没有想过，对他来说如师如父的师父，有一天会变成了一个魔鬼的样子。
他说了他杀了他心爱的师姐。
龙渊宁愿相信这一切都是假的，可是他冷笑的模样，却一直都映在了他的脑海挥之不去。
他不断地问自己，倘若有一天，证实师父所说的话，都是真的，他该如何自处？
为师姐报仇吗？
仇当然是要报的。
可是面对陆寒池这样的恩情又该怎么办？
或许到了那个时候，他只能先让他三分，而后再不顾情面。
可真论起来，师父的天资，师父的修为都远在他之上。
他想要报仇短时间内，是绝无此种可能的。
所以，他更想调查清楚，全部的真相。
因为只有这样，自己才不会留遗憾。
而他还没来得及下山调查，就得知师姐回来了，师姐没有死，师父骗他的。
龙渊自然第一时间，追随师姐而去。
在得知师姐没有死的那一刻，他心中的怨恨和痛苦都消失不见了。
对于师父为什么当初要对他说那一番话，他也没有再去多想了。他只想着，见到师姐就好了。
见到师姐之后，他一直没有提起师父，没有询问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因为他害怕触及到师姐的伤疤，更害怕会听到一些自己不愿意听的东西。
事到如今，师父已经被逼进了魔域深渊之中，只怕生死未卜。
而眼下龙渊，终于鼓起勇气询问师姐，“当初你和师父之间怎么了？我还是想知道，他是怎样的一个人？”
这些事儿，慕玖本来也是想要告诉龙渊的。
因为，陆寒池真正的受害者，正是她的这些师弟师妹，龙渊也好、顾剑寻也罢，他们才是有资格讨伐他的人。
慕玖以眼神示意赢时。
因为有些话，她只想单独和他的师弟谈谈。
赢时无奈的笑了笑：“正好，我也该领一下这个月的月俸了。对了，此前掌门人提到一件事儿，说你既然已经突破到了元婴期，眼下也没有可以去，是否想要在道一门当一个客卿长老？”
客卿长老每年都有年供，也没有强制收弟子的要求，只是如果门派有事儿的话，客卿也要出一份力。
此时，龙渊有些紧张地看向了慕玖。
慕玖道：“容我考虑两天。”
“好！”赢时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下山了。
这家伙哪怕是筑基期的弟子，仍然有一种高人的风范。
仙风道骨仿佛是刻在了骨子里一样。
龙渊和慕玖眼瞅着他离开了，才带着龙渊进入到了自己的房间。
慕玖郑重其事地对龙渊道：“二师弟，我接下来要对你说起师父的事儿，不论提到什么你都不要太激动。”
龙渊很少见慕玖的神情如此严肃。
于是，他也跟着严肃起来。
“师姐，你尽管说就是了！”
慕玖便将当日赢时对自己说的关于陆寒池的事情，同龙渊提了起来，当然慕玖自然也提到了他是气运之子的事情。
“你的身份来历只怕是不同寻常的，你当初才七岁就被陆寒池带了回来，很多事情，你全然不记得了。你来山上的时候，我看你什么都不会倒像是贵公子……你还记得吗？”
龙渊点了点头，七岁之前的记忆确实没有了。
师父只告诉他是一个孤儿，是在一次饥荒的路上将他捡到的，那个时候他因为磕破了脑袋，以至于失去了七岁以前全部的记忆。
龙渊并没有怀疑什么，因为师父对他太好了。
自打他来流云宗修炼，虽然他上头有一个师姐，可是师父是按照未来掌门人的规格在培养他。
但凡他有的都是最好的待遇，哪怕后来来了其他的天才师弟师妹也是一样的。
如今听的慕玖这样说，龙渊的心里头很不是滋味儿，原来一开始就不是偶然。
“师弟，你会怎么办？”
慕玖突然问龙渊。
龙渊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就道：“什么怎么办？”
“你会找他报仇吗？”
“报仇？我不知道，也许找到我的亲人……我了解了所有的经过，我才会确定下来。”
因为龙渊也有些担忧，陆寒池会不会因为为了带走他，直接杀了他全部的亲人。
毕竟慕玖又提到过关于三师弟的至亲被杀之事，这在过去龙渊是万万想不到师父竟然会冷眼旁观。
要知道过去三师弟对师父的感情最是亲厚不过了。
虽然他知道，师父这一世，只为复仇归来，他心中已经湮灭了自己的人性。
可事情若真的发生在自己的身上，他只怕也没办法去理解自己的师父。
因为师父过去无辜，难道就要牵连到自己的至亲和还有自己的师弟师妹吗？
难道他们就不无辜吗？
“如果单单只是我自己，我不会想复仇，就当这么多年他利用了我，却也悉心教导了我，我们扯平了。”他随后又问：“那么师姐你呢？当日师父可曾真的对你出手？逼你去死吗？”
他自己的事儿，可以算了，可若是他逼迫了师姐差点去死，只怕他也不能算。
慕玖道：“当日，他逼了我，跳崖却是我自己跳的。现在想来，他要的只怕是神器碎片，我的性命，他可以取下也可以放过。这对他而言都是无足轻重的小事儿。只是那个时候，我不了解全部的经过，否则，我可以跳出这一切的因果。如今，神器碎片在我身上，与我伦为一体。他若想要取走我的神器碎片，就要取走我的性命，我若想要他身上的神器碎片，也是一样的结果。这是天道的算计……”
比起陆寒池，如今的慕玖，更厌恶的是不该她背负的命运强加在她身上的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