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逼啊小枫！”李茂兴奋的走到我身边，“你要不摔这件汝窑，大伙儿还不知道这是赝品呢。欸，你怎么看出来的？”
我笑了笑，说：“你忘了，张火泥是我太师爷。”
姚师爷跟我讲过不少太师爷的事，包括他曾经仿造的几件天衣无缝的作品，其中就包括一件汝窑琮式瓶。
我刚才感觉周老板手里那只汝窑不对，就怀疑是不是太师爷的手笔。
除了他，这世上没有人的造假之术，能够到达这种地步。
除了他自己做的记号，也没有人能够说出这件仿品的破绽。
“就一个火泥，就能说明是赝品？”周老板很不服气。
黄老怪淡然道：“燕门册前一代册头张火泥，传说他的造假之术，巧夺天工，无人能破。因此他会在造假的瓷器上刻上自己的名字。”
“既然瓶子内部有火泥的记号，那就说明这件汝窑它是仿的！别的瓷器，可都没有刻火泥两个字儿的。”
“杜师傅，您是裁判，您说了算，您怎么看？”我目光投向了杜继昌。
杜继昌似乎有些下不来台，他那么大一个专家，今天众目睽睽之下，算是载了，对我似乎也多了一层恨意。
不过没有办法，这么多人看着，场面话他还是要说。
他笑了笑，道：“册门张三爷果然名不虚传，在场这么多人，竟然都没瞧出破绽。”
这话能给自己找回一些颜面，不仅是他，所有人都没看出来是仿品，那么出丑的就不是他一个人。
“现在结果很明显了，既然周老板的汝窑是仿的，那么胜出的自然就是小枫的越窑。”
周老板仍旧愤愤不平，指着我说：“我不管是真是假，你砸了我的瓷器，你就得赔！就算是仿的，也是民国仿的，我要你赔！”
我看周复的神色，似乎当时买的时候，就把这件琮式瓶当汝窑买。
他虽然对赌作弊，但确实以为这件琮式瓶是大开门，估计是发了老大的价钱，从他表情能够看出，他是有多肉疼。
否则既然是对赌，他也不会从家里拿一件仿品过来，就算没有别的汝窑，但也有其他高路份儿的藏品。
“周老板，您这就不地道了，这件儿已经证明是仿品了，您怎么能让小枫赔钱呢？”刘黄书帮我说了句话。
黄老怪冷笑道：“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周复，做个人吧！”
周老板理直气壮的说：“他砸坏了我的东西，让他赔钱有什么问题？”
“哟，你这破玩意儿值几个钱儿啊？”
“至少给我十万！”
“你丫怎么不去抢呢？”
众人也对周老板的要价，表示不满，张火泥是民国时期的人，那就是民国的仿古瓷。
民国的仿古瓷从来就没有出过这么高的价，哪怕张火泥手艺精湛，仿的终究是仿的。
“诸位都是行里人，想必听过一句话，古玩无定价。虽然这件琮式瓶是仿品，但却是张三爷的手艺。我敬重张三爷的为人，一直将它收藏，是我心爱之物。俗话说，黄金有价，情义无价。”
“你砸了我的瓷器，就得赔！这也是行里的规矩。你就算在地摊儿上，不小心砸了人一件瓷器，哪怕是低仿的，你也得认倒霉。别人要你赔多少，你就得赔多少！”
围观的众人对着周复指指点点，都觉得他疯了，竟然对一个孩子耍无赖。
做人连一张脸都不要了。
可是他说的话，确实让人无法反驳，毕竟古玩的价格很难界定，他开多少价都行，你可以还价，或者不卖。
但东西被我砸了，连还价的机会都没有。
我好笑的看着周复：“周老板，我砸的是我的东西，您那么心疼干什么？”
“你的东西？”周复愣了一下。
“先前说好了，谁抢到至尊，其他参与这个赌局的人，所有捡漏的东西，都归赢家所有。这规矩还是杜师傅定的吧？”我又看了杜继昌一眼。
杜继昌没有办法，只好对周复说：“周老板，愿赌服输，这么多人，别闹笑话。”
周老板呆若木鸡，恨恨的捶了一下桌子，懊悔不已。
“小枫，你赢了，我这件虽然是民窑，但也输给你了。”
李茂指了指他的那件凤尾尊，又从口袋掏钱：“按照之前说的，我再给你两千，不过我现在手里缺了点儿，刚才买的那件假宣德花了五百。”
“行了茂叔，我怎么要你钱呢，东西我收了，钱你留着。”
刘黄书也要拿钱，被我给阻止了，跟李茂一样，我也只要刘黄书捡漏而来的古玩，他那件西汉白玉熊就远远超过了两千块钱的赌注。
接着我转向了周复：“周老板，您的赌注却不能免，对不住了。”
“周老板是体面人，想必不会耍赖。”李茂看着周复笑道，“何况小枫是晚辈，您要跟一个晚辈耍赖，那就太亏心了。”
现场的人有十几个，除了酒馆的老板和伙计，都是行里的人。
周复还想在古玩行混，两千块钱肯定不能跟我耍赖，他满脸不爽的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只钱包，掏出两千块钱，甩在了桌上。
“小子，今天算你走运，有机会咱们再赌一回！”
“随时恭候。”
周复悻悻而去。
杜继昌跟几个认识的人告辞，也跟着出去了。
这时黄老怪朝我走了过来，笑眯眯的指着桌上的越窑牛首杯说：“小爷们儿，这杯子能不能让给我？”
“您开个价。”我看出黄老怪不是一般的人，也想跟他结交，所以愿意将这件越窑转让给他。
“不不不，你是物主，你先开价，我才好还价不是？”
我想了想，说：“三万八。”
牛首杯虽小，但毕竟是越窑的，在场众人也都觉得我这个价钱公道。
一般来说，古玩行里开价都会虚高一些，为的就是让人砍价。
黄老怪摇了摇头：“三万八太便宜，我再给你添一万，四万八我觉得合适。”
我无声的看着这老头，从来砍价都往低了砍，他怎么往上砍呢？
我以为我听错了，但看旁边的人都是一副错愕的表情，我知道自己没有听错。
“老爷子，您说真的？”
“当然，比珍珠还真，四万八让不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