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枫，你入手了什么宝贝？”李茂迫不及待的问我。
那只葫芦瓶我已经塞进背包，李茂盯着我手里的凤尾昌，拿过去看了看，笑道：“这枚钱倒也平常，看看我这件儿，绝对是大开门，就是不知道刘爷和周老板手里是什么，能不能比得过我这件儿。”
我接过他手里的瓷器看了看，是一件青花云龙大碗，看到底部写着大明宣德年制，料想李茂是当宣德青花买的。
款识毛病不大，但我一上手就觉得有问题，拿着手电仔细照了照。
李茂得意的说：“小枫，这件宣德青花拿到文物商店，怕不是要好几万吧？”
“您多少钱入手的？”
李茂伸出一个巴掌：“五百。”
“估计你这五百块钱要打水漂了。”
李茂面色一变，突然又笑了笑：“小枫，你该不会怕我抢了至尊，故意说这种话吧？”
“茂叔，您这不是不相信我的眼力，而是我不相信我的人品啊。”
“不是，你说这东西不真，你总得说出一个子丑寅卯来吧？”
“您知道宣德青花用的是什么料吗？”
“苏麻离青啊。”李茂很自然的回答。
接着他拿过大碗，盯着看了半天：“难道这不是苏麻离青？没理由的啊，我看这釉面有些晕散，这不是苏麻离青的特点吗？”
“除了晕散还不够，还要有铁锈斑。”
“是不是现在光线太暗，铁锈斑看不出来啊？”
“铁锈斑会有凹凸感，用手摸就可以，你摸得出来吗？”
李茂用手在大碗上摩挲了半天，越摸越绝望，可他仍旧垂死挣扎：“小枫，会不会……有些宣德瓷没有铁锈斑？”
“那你看看釉色。”
“亮青釉，白中泛青，没错啊。”李茂借着我的手电光，看了看瓷器，说。
我无语的看了李茂一眼，弱弱的问：“茂叔，您……是不是有色盲症？”
“……”
“这件瓷器仿造的功力很强，为了达到亮青釉的效果，他们会在青料中加入融化的锌块，再除去表面的贼光，就能达到白中泛青的效果，但您要仔细看，这并不是纯正的青，它偏绿。”
我毕竟是册门的人，除了眼力之外，动手能力也强，这种加锌的方法还是册门独创的，所以我很清楚。
否则的话，我也很有可能被糊弄过去。
毕竟青和绿确实颜色相近，加上夜里光线暗淡，很容易就疏忽过去。
李茂抱着那件瓷器，呆若木鸡。
我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李茂主要收藏的是古钱币，但古钱币在古玩中，路份并不高，用古钱币抢到至尊的几率很低。
所以李茂铤而走险，选了他并不熟悉的瓷器行业。
看到这只所谓宣德青花的时候，他已经被喜悦冲昏了头脑，以他的眼力怎么看怎么对。
摊主见他如此，自然要开高价，最终五百块钱成交。
如果这件宣德瓷对的话，五百块钱算是捡了大漏了。
可惜，错了。
“我找那孙子去！”李茂气呼呼的说。
我急忙把他拉住：“你找什么啊？现在没剩多少时间了，你去找他，他肯定不认啊，你们再吵个半天，约定的时间早就过了。”
李茂无奈，只能赶忙再去寻找。
我则慢悠悠的逛着鬼市，虽说两千块钱的赌注，但我没有心理压力，输了就输了吧。
反正我现在不缺这点钱。
金钱能够给人带来无限的勇气和底气，要我身上就剩两千块钱，我绝不敢这么赌，即便赌了，胜负欲也会很强。
问题是，这种赌法，胜负欲根本没用，不会增添多少正面的因素。
又不是打架，你有求胜之心，人的意志就会变得坚强和果敢，浑身就会充满力量，不怕死，那这场架你在气势上就赢了。
这也是马皇后教给我的，赌这种事，就是不能在乎胜负，越是在乎越输，赌的其实就是一个磁场。
我逛了几个摊子，又捡漏了几件小玩意儿，但路份不够，都是二三十块入手的。
走着走着，我忽然又回头，刚才好像有件东西看漏了。
转身走向那个摊子，摊主是一对中年夫妇，看着不像是本地人，女人手里啃着一个油饼，男人嘴里叼着一根烟，看到我来，还很客气的给我递了一根。
“小爷们儿，刚才是什么东西看漏了吧？”男人眯起一双小眼睛，很精明的看了看我。
但凡想要捡漏，切忌回头。
你一回头，就把别人给惊着了，就算完全不懂行的摊主，看你去而复还，也知道摊子上有漏儿，否则为什么刚才看了，现在又跑回来了？
我笑了笑说：“呵呵，看漏倒是没有看漏，我刚才跑去借钱了。我怕您这件宝贝，便宜了不给我。”
“我这儿都是宝贝，不知您看中了那件宝贝？”
“老板，我先问个价儿，这件儿您怎么卖？”我指了指一件仿古的海兽葡萄镜。
摊主直接伸出两根手指：“两千。”
“啊，这……”我露出为难的样子。
接着意兴阑珊：“看来我跟这件宝贝无缘了，唉！”
叹了口气，我就准备要走。
摊主急忙叫住：“小爷们儿，价钱要是不合适，您还价啊，我这儿不是不让还价，咱们各让一步，这买卖儿才能做成不是？”
“大哥，实话跟您说吧，我刚才就借了五百块钱。”
摊主皱眉看着我：“就剩五百了？”
“那倒不至于，我总得给自个儿留点车钱和夜宵钱。”
“行吧，五百就五百！”摊主咬了咬牙，像是忍痛割爱似的，“也就是你，我看你有缘，才这个价儿给你。”
但我没有立即跟他成交，继续看着摊上的东西。
摊主很是高兴，让他老婆拿着手电筒，帮着我照光，我一会儿让他帮我拿一件香炉，一会儿让他帮我拿一件书画。
问了问价，摊主开的价钱都挺高的，我不得不放下。
这样一来，他价格就逐渐往下降了一点。
“大哥，您能不能给我一件搭头？”
“搭头就免谈了，不过我可以便宜一点儿给你。”
我拿起一件古旧的画：“这件什么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