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看到我买的那些古钱币，也有些纳闷：“小枫，你的眼力不该是这样的啊。”
李茂笑了笑，看着那老说：“终究年纪小了一点儿，被打眼了情有可原。”
那老刚刚在李茂面前吹牛，说我水平如何厉害，现在面露讪色，对我说：“把这些钱退了吧。”
摆摊的大爷立刻阻止：“钱货两讫，不能退，这是规矩。你自己没眼力劲儿，怪谁呢？你要是从我这儿淘到一枚大珍，你会退给我吗？”
我笑道：“刚才我挑了那枚大珍，你不是拿回去了吗？”
“那不算。”大爷开始耍赖，支支吾吾的说，“之前你不是没付钱吗？没付钱，东西自然算是我的，我们没有达成交易。”
“现在付钱了，这些就算我的了？”
“那当然。”
“说话算话？”
大爷狐疑的看着我：“怎么？你该不会又挑到什么大珍了吧？”
“您看看这枚。”我从手里拿出了一枚顺治通宝。
大爷拿着手电照了一眼，一见是顺治通宝，他就笑了，毕竟他这堆铜钱里，有上百枚的顺治通宝，这要是什么大珍，那他早就发了。
“顺治通宝而已，也就值个五毛钱，我没挣你钱。”
“你确实没挣我钱。”
这时李茂看清了我这枚铜钱的背面，吃了一惊：“背上工！”
那老一听，从我手里接过铜钱，露出了一抹笑容：“没错，这是顺治通宝的名誉品。”
大爷瞪大眼睛：“我只听过硬上弓，什么背上弓？这是什么姿势啊？”
“那老果然没说错，你这孩子眼力确实可以，这枚背上工准备出手吗？我出五千，你让给我吧？”李茂一脸垂涎的看着那枚背上工。
大爷吃了一惊：“五千？你没搞错吧？顺治通宝不是不值钱吗？”
李茂冷笑道：“你个棒槌，你懂什么？普通的顺治通宝，自然不值几个钱儿。但这是稀有版别，你懂吗？”
我好笑的看着大爷：“咱们钱货两讫，这枚钱现在是我的了。”
大爷表情像是便秘似的，什么也说不出来。
刚才他看我年纪小，孤身一人，他敢跟我耍无赖，但现在我身边还有那爷爷和李茂，真要起了争执，他没胜算，因此只能默默无言。
我又从手里的钱币中找出一枚天成元宝，对李茂说：“李馆长，这枚钱您给看看。”
李茂接过一看，满脸笑容：“这枚钱我找了好久了，一千五你肯不肯让给我？”
“行，我这里还有几枚，你想要，我一同让给你。”随即我又挑出了几枚钱。
李茂欣喜的说：“乾隆通宝包苏局的宋体遒劲，还有端平通宝折三，虽然不是什么大珍，但价格在五百以上，那老，您看，这儿还有一枚西夏钱。”
那老接过一看，惊喜的道：“这是贞观宝钱。小枫，这一枚你要让给我了，我出五千。”
摊主坐在大马扎上，一听，忽然身体向后一仰，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李茂和那老正在讨论钱币，一时忘乎所以，丝毫没有顾及摊主的感情，我也没想到这老头气性这么大。
心眼这么小，刚才就不该跟我耍无赖，我少年心性，愿意就想恶心恶心他，谁承想这尼玛就吐血了。
敢情他的血比大姨妈便宜。
有人惊叫起来，周边哗然一片。
他们不明就里，也不知道老头为什么突然吐血。
那爷爷感激给我们使了一个眼色，低声说：“走。”
我们挤出人群，到了街头，骑上自行车，迅速离开。
直到远离了鬼市，我们找了一个馄饨摊子，坐下吃了一点。
李茂和那老依旧欣赏着我淘来的几枚好钱。
刚才如果那枚圣宋通宝，老头不跟我耍无赖，我拿了就走了，毕竟我赶着要回家，结果老头不讲武德，我这人心性一起，又在铜钱堆里，找到了几枚。
虽然价值都不如那枚品相完整的圣宋通宝，但加起来也差不多了。
李茂跟我交易，想要背上工的顺治通宝和天成元宝，一枚出价5000，一枚出价1500。
“茂叔，您要真想要，五千给我就行。”
“哟，那我谢谢你了。现在我身上没带那么多现钱，等明儿我回去拿钱给你。咱们再做交易。”李茂把两枚钱推到我面前，表示要等明天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我心想这人还挺守规矩的，随即又把那枚贞观宝钱拿了出来，对那老道：“爷爷，这枚您要喜欢，我送给您。”
“这使不得，小枫，这样，我也给你五千。”
“爷爷，您要这么说，就外道了，就是看在小嫣的面上，我也不能收您钱啊。”
那老笑着指了指我：“你这孩子。”
我把贞观宝钱双手奉上。
那老喜滋滋的接了过来，放在手里爱不释手的把玩。
“小枫，你这包了装了什么？”李茂指了指我放在脚下的背包，“今天淘换的宝贝吗？”
那老放下铜钱，看了我一眼，问道：“什么宝贝啊？拿出来瞅瞅。”
于是我就将背包里的两件瓷器，一件宣德炉，还有一幅齐白石的螃蟹图拿了出来。
那老拿着宣德炉端详半天，皱了皱眉，说：“这件宣德炉看着有些眼熟啊。”
“哪个摊子搂的？”李茂问我。
“街头进去左边第三个摊子，摊主我不认识。”
那老忽然一拍额头：“我想起来了，我在王世乡家里看过。”
我知道王老爷子家里收藏了不少宣德炉，他是收藏宣德炉的名家，难道他家遭了贼了？
虽说这是我捡漏所得，但王老是行内的大家，我也曾经听过他的课，受益匪浅，所以我不想以这种方式占有他的藏品，便对那老说：“那爷爷，既然是王老的藏品，我不敢消瘦，您看什么时候得空，帮我把这件东西还给他。”
那老微微一愣，随即点了点头，笑道：“那成，我替你走一趟，你是个好孩子。”
接着他把宣德炉放到一边，拿起那只铜红釉碗，跟李茂一起交流。
我知道二人的水平，跟王老那种顶级大师不可同日而语，跟我也有一段距离，不过二人都是自学成才，对文物是真心的热爱。
这一点从他们的言语之中都能听得出来。